那個小宮女歡天喜地的接了東西,連連道謝。
胡香兒又拿出一串貝幣塞到小宮女的手裏:“將那個女子的來曆查個透徹,記得大祭司說過: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
那個小宮女對胡美人的舉措多少有些不解,又因著剛才得了胡美人的表揚,所以壯著膽子進言:“主子,我看那個女人沒有什麼靠山,不如……”她做了一個投毒的動作,“這樣神不知鬼不覺的。”
“投毒?”胡美人偏頭看著身邊的那個小宮女,並沒有急著回答她的話。
那個宮女話出了口,就覺得有些不對,可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哪裏有收回來的道理,於是隻好心驚膽戰的看著胡美人,等著她開口下結論。
可是胡美人沉思了好一會,偏偏沒有給她一個確定的答複,反而答非所問的道:“今天大家也都累了,好好休息休息,你幫我從後麵的箱籠裏找一對碧玉的小人,我明天去拜會拜會那個傳說中的小妖女……看看她到底有多少本事將太子爺吃的死死的。”
“今天大家也都累了,好好休息休息,你幫我從後麵的箱籠裏找一對碧玉的小人,我明天去拜會拜會那個傳說中的小妖女……看看她到底有多少本事將太子爺吃的死死的。”
無痕懶洋洋的起床,馬上走上來兩個昨日見過的臉熟的小宮女,按照成朝的模樣給無痕行禮。
無痕吃了一驚,上下打量起那兩個敞胸漢服的宮女,很顯然她們也沒有帶北冥國標誌性的帽子。
“你們不是北冥國的人嗎?”無痕奇怪的問道。
那個小宮女微微一笑,恭順的回答道:“我們都是地地道道的北冥國人。”
“那你們……”
“回稟主子娘娘,我們是經過太子請來的成朝禮儀嬤嬤特別調教過的,這些衣服也是太子從成朝運過來的。他說主子娘娘見到一定會非常的高興。”
是很高興,隻是在高興之餘有些悵然。
那個小宮女看到無痕不說話了,以為她是歡喜過頭了,也不再繼續和她說話,而是走到衣櫃前打開櫃子,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主子娘娘,這都是太子為您準備的衣服,有畢月國的,也有成朝的,還有我們北冥國的。”
無痕看著那個小宮女熱情洋溢的臉,不忍心拒絕,也就隨著那個小宮女走到衣櫃前,仔細打量。
不仔細看那些衣服的款式如何的精美,如何的新穎,光是衣服的顏色已經讓無痕一下子變得孤陋寡聞了,北冥國的人喜歡紅色,一個櫃子裏光紅色就有:粉紅、緋色、品紅、桃紅、銀紅、海棠紅、石榴紅、櫻桃紅、胭脂紅等不下十幾種。
小宮女看到無痕的目光落在那一排的紅色衣服上,了然的笑道:“今天晚上太子要為您舉辦了盛大的宴會,還是穿喜慶一點好,主子娘娘的皮膚這麼白,我看就這件吧!”
無痕看著那個小宮女指著的那條海棠紅的薄紗裙,那裙紗不知道是什麼樣的質地,飄飄渺渺的如煙似霧,裙擺繡滿了八枝盤紋韻鐵梗襄荷的金色花紋。
無痕點點頭,這個小宮女別看年紀小小的,眼光倒是獨特。
那宮女將裙子輕手輕腳的拿了出來,無痕伸手一掂量,看起來這個大的一件衣服,卻是不過一兩張紙的重量。
正在無痕準備更衣的時候,一個宮女走進來,稟報:“主子娘娘,胡美人前來給您請安。”
胡美人?就是那個為卿淩風解毒的女子嗎?
給自己請安?
自己以前要去給萬盼盼請安,現在倒過來變成別人向自己請安了,真是有些好笑。更何況現在自己到底要以什麼樣的身份去接受胡美人的請安。
她有些不安,“我又不是太子的嬪妃,怎麼可以接受她的請安?要不告訴她,我不舒服,等下次吧。”
無痕覺得到了北冥國之後自己膽小了很多,不僅麵對卿淩風的勇氣沒有,麵對其他人的勇氣更沒有。
可是自己的話好像並沒有怎麼作用,那個胡美人還沒等無痕的丫鬟去傳話,就自己扶著兩個小宮女的手,嫋嫋的走了進來。
“臣妾見過姐姐,姐姐萬安。”胡美人整了整衣服,對著無痕款款一欠身,聲音如泉水一般,聽到耳裏甚是動聽。
“胡美人快快起來,我無痕何德何能接受你的這一拜。”無痕將手中的裙子遞到身邊那個宮女的身上,將搖搖欲墜的胡美人扶起來。
胡美人的眼睛飛快的瞟過無痕剛剛遞給那個宮女的裙子,眼睛裏的驚訝掩蓋不住:“姐姐,那是太子賞給您的麼?”
無痕淡淡的開口:“哦?我剛才也看不出來這是什麼質地,既然你那麼感興趣,應該知道它的來曆,不如講給我聽聽”。
胡美人的驚訝並沒有因為無痕的謙虛而減退,而是剛剛坐下的身子又站了起來,走到那裙子麵前,眼睛冒出了精光:“是蛟衫,隻有垠水才可能有這種裙子,雖然不如紫鮫衫的神品。但是一般人、即便是皇宮貴族有錢有勢沒有機緣也是碰不到的。”
“哦,那定是太子找了念卿大人……”胡美人念念不舍的看著那條裙子,“太子竟然想辦法去找了念卿大人……”
現在她的心更冷了,卿淩風對無痕已經到了這個無以複加的地步,自己做再多的事情,都是與事無補。
“胡美人,你怎麼啦?”無痕看著她麵對這條裙子魂不守舍的樣子,知道這條裙子一定有問題。
“沒,沒什麼!”胡美人強裝笑顏,幾乎是被隨身的兩個小宮女攙扶著坐在凳子上,好半天才回過神來,發現了自己的失態。
連連道歉:“真是不好意思,臣妾孤陋寡聞讓姐姐見笑了。”
無痕使了個眼色讓身邊的宮女將那裙子收起來,既然這條裙子這麼有來頭,看來自己是不能穿了。
胡美人的目光追隨著那個捧著衣服,打開衣櫃的小宮女,當她看到那一櫃子的衣服,臉色一下子就變了,眼睛裏死灰一般的神色怎麼也掩蓋不住。
“胡美人、胡美人……”無痕無奈的喚了她兩三聲,她才回過神來。
“聽說太子昨夜在姐姐這裏安寢了,又看到這麼多的好東西,這才明白太子對姐姐是多麼的上心。”胡美人的語氣裏充滿了失落。
無痕從來沒有感受過看著自己的愛人那麼關愛的著其他人的感覺,但是即便不知道蕭允對萬盼盼是什麼樣的態度,自己看到萬盼盼和蕭允並排的走在一起的時候,聽到蒹葭軒傳來的琴聲的時候,自己的語氣神態似乎和現在的胡美人一模一樣。
無痕恍然大悟,自己那個時候對萬盼盼原來不是恨,而是吃醋。
“我……”無痕很想給胡美人解釋昨夜卿淩風雖然在這裏安寢,但是並沒有像其他的人想象的那樣,發生點什麼,可是她不可能這麼對胡美人說。
“姐姐是太子妃的不二人選,太子歇在這裏或者對姐姐好,都是理所當然的,臣妾真的替姐姐高興。”胡美人臉上依舊是蒼白的。
言不由衷的話讓無痕聽起來有些別扭,好在胡美人沒有做太多的逗留,就走了。
胡美人回到自己的寢宮,剛才還強打起來的精神一下子就消失了。
“主子,主子”身邊的小宮女很是著急:“您不是準備了禮物送給她的麼?為什麼不送了?”
不提東西也罷,提起來胡美人心裏更不好受,她冷冷的看著那個宮女將盒子放在桌子上,那麼狠狠的盯著那個盒子,一句話輕飄飄的飄出雙唇:“你沒看到她那裏有多少好東西麼?還看得上我這點小玩意?”
宮女一下子就看出了胡美人的落寞。於是乖巧的選擇了沉默。
胡美人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有些迷茫。
於是拿出心愛的琵琶,調試了一下音色,錚錚的彈了起來。
三四曲下來,都不覺得累,直到三皇叔一臉不悅的走了進來。
胡美人放下琵琶,起身來迎三皇叔:“父親大人,為何臉色這麼難看?”
三皇叔沒有說話,大蒲扇一般的手再一次落到了胡美人可憐的桌子上:“真是糊塗,一個人糊塗還不夠,兩個人都糊塗!”
三皇叔生氣起來,胡須依舊是一顫一顫的。
胡美人給身邊的宮女使了個眼色,身邊的宮女就沏好了一杯薄荷清心茶來,胡美人從宮女的手中接過茶水,遞給三皇叔:“父親大人,您年紀也大了,不要為朝堂上的事情氣壞了身子,畢竟自己的身體要緊。”
三皇叔看著體貼的女兒,幽幽的歎了口氣,自己的女兒時這麼的溫柔美麗善解人意,要是不是庶出的話,自己一定會聯合其他的朝臣力保自己的女兒為太子妃的。
也許是帶著一絲絲愧疚,三皇叔強壓製下自己的怒火,接過女兒端來的茶水,一幹二淨,胸中的怨氣也一發不可收拾:“你不知道今天早上朝堂上發生了什麼事情……真是氣死我了。”
胡美人伸手在自己父親的背上,輕輕的幫他順著氣,婉轉的道:“有時候父親大人需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三皇叔看了一眼胡美人,長長的歎了口氣:“還不都是為了你的事情。”
胡美人一聽,知道是父親急躁的心思作祟,但是不知道父親到底在朝堂之上和太子起來什麼衝突,即便是心裏已經是如火如荼了,還是勸父親道:“是為了選後的事情?父親大人還是緩一些的好。”
三皇叔重重的放下杯子:“卿淩風提出要娶那個來曆不明的妖女做太子妃,倒也罷了,不知道國王也犯了什麼糊塗,竟然說要將那妖女認為義女。”
三皇叔這麼一說,胡美人就明白了事情的矛盾焦點所在:一個要認為義女,那麼無痕就成了太子卿淩風的妹妹,雖然說沒有血緣關係,但是畢竟處於倫理是不可以通婚的。但是這個舉措恰恰和卿淩風要娶無痕的意圖相矛盾。
“那、最後到底怎樣呢?”胡美人心情忽然好了一些,這對父子本來就有著矛盾,現在因為對無痕的處理不能達成統一意見,那麼立太子妃或者立公主的事情就會無限期的拖下去,無痕拖不起,她卻有可乘之機。
“後來當然是不了了之……”三皇叔看著慢慢露出笑容的女兒,忽然看出了一點門道來。
“不了了之好啊……”胡美人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絲絲平常人察覺不到的笑意。
卿淩風同樣是氣呼呼的衝進自己的寢宮,轉了大半個院子都沒有看到無痕,於是將伺候無痕的宮女都叫了出來:“太子妃哪裏去了?”
“主子娘娘,見了胡美人不久就去散步了,現在在沐浴……”一個小宮女簡明而要的將無痕從中午起床到現在的行蹤陳述了一遍。
聽到無痕的動靜,卿淩風長長的籲了口氣,對小宮女點點頭:“你們都下去吧。”
太子寢宮隻有一處可以沐浴的地方,想到無痕在水裏的情景,卿淩風的腳似乎就不在自己身上了一般,往水池走去。
還沒走到水池,就聽到“嘩嘩”的水聲,一下一下的,似乎都是澆在自己的心田上,上一次看見無痕洗澡的情景再一次浮現在自己的腦海裏。
目光穿過層層的紅珊瑚珠簾,水霧彌漫,搜尋著佳人的芳蹤,可是看不真切。
原本設了這珠簾是為了遮擋視線增加情趣,但是此時的卿淩風卻覺得這珠簾無比的礙事,撩開珠簾,卿淩風四處尋找無痕的身影,可是依舊是看不見人。
正在這個時候身後有人在自己的肩膀上輕輕一拍,卿淩風轉過頭來,正是裹著一身白色浴帕的無痕,失落的心一下子反射到了臉上。
這個有些孩子氣的表情落在無痕的眼裏,無痕有些想笑,調侃的話沒經過大腦就衝出了口:“你是在找我嗎?”
卿淩風原本沉下去的心,因為無痕的這句話一下子又提了起來,一伸手將無痕打橫的抱起來,卿淩風似乎很喜歡這樣抱著無痕。
無痕也沒有掙紮,靜靜的偎在卿淩風的胸前,問道:“不是說晚上有宴會嗎?你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一個羽毛般的吻落在無痕的眉心:“我也很奇怪,明明分開才半天,我卻感覺過了很久很久一樣,所以一下朝就迫不及待的來見你,我還一萬個後悔怎麼沒早來一步呢。”
“早來一步做什麼?”無痕順著他的話往下說,可是一說就發現中了卿淩風的圈套,一張小臉紅的如同飛滿了桃花。
“今天早上胡美人來做什麼?”卿淩風將無痕放在凳子上,自己拿了一根雪白的帕子幫她擦拭著滴水的頭發。
無痕挑挑眉毛,自己還沒有告訴他,他就已經知道了,莫非還是對自己不放心,所以派人看著自己?
“我剛才找不到你,問起服侍你的那幾個小宮女,她們告訴我的。”卿淩風似乎是無痕肚子裏的蛔蟲一般,看到無痕沒說話就立刻想到了她的想法,連忙解釋道。
雪白的絲緞浴帕,襯托著無痕溫泉過後的桃花一般鮮豔的臉色,有種動人的純潔,卿淩風將臉埋在她散發著淡淡玫瑰香的青絲裏,低低的聲音帶著莫名的誘惑:“我真害怕一回來,你就不見了。”
無痕原本粉紅的臉一下子如同飛霞。
耳畔的呼吸聲越來越重,耳珠被人小心翼翼的含在了嘴裏,溫暖的大手穿過白色的浴帕撫上了她的背……麻麻酥酥的感覺就掩著脊背四處流竄開來。
無痕倒吸了一口冷氣。
無痕推開他:“今天晚上又有宴會,待會還有……國王,公主……我還沒有梳妝打扮……要是遲了……”
卿淩風抬頭,眼睛亮晶晶的望著她,然後慢慢的俯下身來,要去親吻她的唇。
無痕側過頭去。
卿淩風一怔。
外麵傳來申時的更聲,的確離晚宴的時間不是很長了。
外麵傳來宮女的聲音:“太子,皇廚總管將菜單遞了過來給您過目,您看看還需要什麼增減的。風華公主也問主子娘娘什麼時候過去。”
如聽到天籟佛音一般,無痕一把推開卿淩風坐了起來。
卻被卿淩風橫腰抱住。
“太子……”無痕有些無奈。
“來,坐下來。”卿淩風的聲音不高不低,溫和醇厚,“我來幫你更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