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一章 傷心畫不成1(2 / 3)

水晶臉色更加難看,伸手將那小丫頭一把拽起來:“慢慢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情?”

那小丫頭縮到水晶的身後,喃喃的低聲道:“奴婢,奴婢聽到小珠說什麼都是她做的,和卿妃沒有一點關係,然後是二皇子一掌打飛了,一口血噴的到處都是,馬上就有丫鬟進去換地毯,拿到後院子去燒,好多血,那地毯原來的花色都看不清了……”

紫蘇聽到這裏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閉上眼睛,眼淚一下子就忍不住的流了下來:“小珠,是我對不起你,是我害了你!”

水晶看著紫蘇的這番模樣,心裏很是難受,但是在這個關鍵時候不是傷心就能夠過去的,既然二皇子也在場,而且一掌將小珠打死,這就完全可以看出二皇子對待這件事情的態度了。

水晶很替紫蘇著急,走到紫蘇的麵前,將紫蘇扶起來:“卿妃,現在不是傷心的時候,您要想辦法逃出去,萬盼盼這件事情鬧到了,到時候二皇子想保你都不容易!”

“他保我?”紫蘇冷笑道。“我現在還有什麼利用價值?”

水晶跟著蕭允多年,自然也是知道蕭允的脾氣的,要是蕭允真的如紫蘇所說的這樣,完全沒有必要將翡翠琥珀等人趕出府去,可是這時候的紫蘇哪裏聽得進去。

水晶將那個小丫頭叫過來讓她照看著紫蘇,自己開始動手將紫蘇的值錢細軟打包。

水晶手腳麻利,又是見過世麵的,該撿挑哪些東西,一看就知道,一會就收拾好了一個包袱,一手提著一手挽著紫蘇往外走,可是還沒走到後門,就被一群家丁給攔住了。

水晶擋在紫蘇的麵前:“你們這是做什麼?”

領頭的那個家丁冷笑道:“來做什麼?我們奉了王妃的旨意前來捉凶犯。”

一向柔順的水晶耷拉下臉來:“凶犯?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這裏隻有卿妃,卿妃雖然是側妃,但是也是皇上賜了尊字的,說的好聽點可以喊聲你們王妃姐姐,要是說不好聽一點,就是平妻,就算是百年之後也是要入族譜的!”

紫蘇側了臉,像打量陌生人一般打量起水晶來,這樣一番話從水晶的嘴裏說出來,可是明明白白要和萬盼盼對著幹了。

要說小珠或者其他人,能做到這一點,紫蘇尚且不奇怪,但是水晶……她完全沒有那個必要,要是自己和萬盼盼兩敗俱傷,翡翠和琥珀又被趕了出去,最得利的就是她了!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那群家丁雖然依仗著自己是王妃的人,身後有萬家撐腰,但是對於蕭允身邊的大姑娘卻是不敢隨便逾越的,聽到她今天說出這麼一番大義凜然的話來,不由的停止了上千前的步伐。

正在這個時候,萬策卻走了出來,瞪著那些家丁:“這個女人竟然因為妒忌,對著王妃和王妃肚子裏的孩子下手。二皇子已經知道了,必須馬上帶她去見官,交由刑部處理。”

這下子輪到水晶傻眼了,無奈的看著紫蘇被那群家丁拖走了,心裏暗暗煩惱,二皇子曾經叮囑過自己一定要照看好紫蘇,原話是“現在本王身邊也沒幾個可靠的人了,紫蘇就交給你了。”可是現在自己卻沒有照顧好紫蘇。

紫蘇踉踉蹌蹌被萬策領著往官府走去,縣衙聽說萬策來了,不遠親自來迎,拍著胸脯保證將紫蘇交給他絕對的安全。

於是萬策滿意的看著凶狠的衙役將紫蘇推進了大牢。

不是第一次進牢獄了,上次是冰牢,這次卻是實實在在的牢房。

一排排的鐵欄杆,地上鋪著稻草,馬桶床鋪都在一起,味道很是讓人作嘔,放眼過去密密麻麻,或者躺著或者站著,看到押著一個女囚進來了,有些囚犯興奮的趴在欄杆上打探,還有甚者伸出手來,企圖在紫蘇身上摸一把。

“嘖嘖,美人啊,美人。”

“多久沒見美人了啊?”

“看她那嬌滴滴的模樣,一定是偷漢子,被婆家送進來的。”

“哈哈,浪蕩貨,我喜歡。”

……

紫蘇再那些猥瑣的目光中緩緩前行,一直到拐彎處,有幾個女囚,衙役打開鎖,不耐煩的將紫蘇推了進去。

咣當一聲,落上了銅鎖。

紫蘇沒有心思觀察周圍,更沒有主意身邊的女囚,徑直走到一個角落,抱著雙膝依靠著牆壁坐了下來。

和她同被關在一個牢裏的那個女子卻興奮的爬過去,和她搭訕起來:“喂,你是誰?怎麼進來的?”

紫蘇懶洋洋的沒有理睬她,隻是為小珠傷心。

那個女子問了幾聲,見紫蘇不耐煩了,繼續推了推紫蘇,紫蘇心情極差,一把打開那女子,豈料那個女子一反手就拿捏住紫蘇的脈門。

“嘿嘿”那女子冷笑兩聲,“想不到你也是個練家子。”

“你想怎樣?”紫蘇挑挑眉毛,橫了那個女子一眼。

“讓我猜猜你是因為什麼進來的。”那個女子似乎在這個牢裏被關了一段時間了,好久好久沒找到一個人說話,所以見到有同伴進來,很是興奮。

“看你長得眉目端正,絕對不像是因為偷漢子被婆家送進來的。”那女子頓了頓,傾上前:“你是女殺手?或者三隻手?”

紫蘇撇撇嘴,扭過頭去不予理睬她。

那個女子如何會放過她,低聲湊到她的耳邊:“紫蘇,真的不認識我了?”

紫蘇瞪大了眼睛望著那個女子,不記得在什麼時候見過她。

那個女子嘻嘻一笑,聲音忽然變了:“你還沒賠我鳥呢!”

子弗!他怎麼會在這裏?而且還是女子的模樣!

“你你!”紫蘇一下子轉不過彎來了。

子弗拉著紫蘇到一個僻靜處:“我是幫朋友的忙,她被誤當做太平黨的人被抓進來了,我使了個小小的障眼法,將她換了出去,正尋思著怎麼脫身,結果你就進來了!”

紫蘇不知道子弗還有這等本事,於是瞪大了眼睛問道:“你怎麼知道她不是太平黨?你這樣做不是違背了江湖人不管朝政的原則了嗎?”

子弗撇了撇嘴,不予理睬:“我子弗做事情不需要任何的框框架架!”

既然子弗說道這裏了,紫蘇也不好再往下說了。

兩人默默的坐了一會,子弗忽然開口道:“你怎麼進來的?你不是和你那個相好的私奔了嗎?莫非是被發現了?”

既然事情到了這個田地,紫蘇也不想瞞著子弗了。

“那是我騙你的,我和他不是私奔的,他是我的丈夫,成朝的二皇子蕭允……”紫蘇縮成一團,將事情的原原本本緩緩說來。聲音越說越低,心越說越涼。

話音落在子弗的耳朵裏,若一串冰珠滾落,冰珠墜地,碎成細細的冰霧,冰霧浮於空中,屑璐飄寒,散花零亂,冷是冷到了極處,卻勝過春花無數。

子弗的臉色也越來越凝重,聽完紫蘇說完好一會,才大人一般長長地歎了口氣:“你為什麼不早說?”

紫蘇苦笑起來:“我哪有預知未來的能力?”

子弗伸手將紫蘇頭上粘著遞一根稻草摘下來,也學著紫蘇的樣子盤起腿來坐在紫蘇旁邊:“其實,我覺得當初要是你留在驚雁穀或許更好。”

紫蘇自然是知道子弗指的是卿淩風,紫蘇抽了抽嘴角,回想起那個前後變化差距巨大的卿淩風來,還有那古板的舉止,滿口的之乎則也,最後還是忍不住的笑出了聲。

子弗偏過頭來看著紫蘇的側臉:那是怎樣的一張臉,清冷如寒冬夜月,高潔如雪域蓮花。怪不得即便是從來沒見過女子的卿淩風會怦然心動。

“你來了這裏,他一個人在驚雁穀怎麼辦?”紫蘇對卿淩風並沒有多大的反感,隻是感到有些奇特。

“他不在驚雁穀了!”子弗雙手抱著頭,側過臉不去看紫蘇,“你和蕭允走了沒多久,他就離開驚雁穀了!”

“離開驚雁穀了?”紫蘇驚訝的問道,“你不是說想讓他在驚雁穀在了解一下生活再出去的麼?”

“事情瞬息萬變,豈是都在我掌控之中的?”子弗撇了撇嘴巴,流露出之前的小孩子模樣,“師傅原來是大有來頭的。”

漫漫長夜無心睡眠,於是子弗將卿淩風的故事給紫蘇娓娓道來。

卿淩風並不是不小心掉下山崖的,更不是一個普通的人,他是北冥國的國王卿良玉的幼子,國王卿良玉原本是一個遊手好閑的閑散皇帝,國家太平是他最大的心願,美女無數是他最大的夢想。

可是就在北冥國一百三十一年,也就是卿良玉二十九歲的時候,他忽然因為一個女子廢棄了六宮,一改之前閑散的模樣,開始治理國家。

這個傳奇的女子並沒有如大家所猜測的那樣,被封為王後,甚至沒有幾個人能說出她的來曆,關於她的流傳隻是她的美貌,傳說中驚為天人的美貌,所以才使一個浪子懸崖勒馬。

這個傳奇的女子為卿良玉生下了一個女兒一個兒子,女兒也就是北冥國出名的風華公主,兒子就是被放養在驚雁穀的卿淩風。

要說卿良玉十分的寵愛這個女子,那麼又怎麼舍得將和她所生的兒子趕出皇宮,放養在驚雁穀不聞不問呢?

這始終是一個迷,事情過去了十八年,卿淩風已經長大成人,而卿良玉的身體卻一天不如一天,北冥國的皇族自然是尋到了驚雁穀,瞞著卿良玉將卿淩風接了回去。現在卿淩風已經是北冥國的太子了。

“聽完是不是很後悔?”子弗調侃的看著紫蘇,期待著她落寞的神色。

豈料紫蘇眉梢一挑:“有什麼後悔的?僅僅是因為錯失了一次成為王後的機會?”

紫蘇頓了頓,目光穿過那密密麻麻的鐵欄杆,不知道落在哪裏:“你也知道,我失去的不僅是一次北冥王後,還有一次成朝貴妃,一次畢月王後。蕭允說父親給我算命,我是鳳凰命,可是我現在看我怎麼和著鳳凰有仇呢?”

說到最後紫蘇的聲音低了下去,她想起蝶妃、想起青萍、小珍、小珠、似乎隻要是和自己走的近一點的人,都得不到好的下場,自己不是鳳凰,倒像是一隻烏鴉。

有了子弗的陪伴,在牢獄裏麵的生活變得不是那麼枯燥,縣衙雖然看自己看的很緊,但是至少沒有虐待,紫蘇很知足。

每到夜深人靜的時候,紫蘇會悄悄的纏著子弗教她一些簡單的咒語,子弗最初很不理解,甚至試探的嘲笑她:“都不知道是不是能活著出去呢,學那些有什麼用?”

紫蘇逗他:“你教我,我要是能出去,一定給你說個漂亮媳婦!”

結果子弗一改往日的調皮模樣,盯著紫蘇上下打量了好一番道:“好,成交,但是說好了,我媳婦要和你一樣!”

紫蘇被子弗的話說的二丈和尚摸不著頭,這個一樣是指模樣還是性格呢?

紫蘇也沒有心思在子弗話的細節上做文章,她隻是想學那些咒語,要是自己當時學會一些保命的手段,小珠也許就不會死了。

子弗似乎看透了紫蘇的心思,點點頭:“好吧,告訴我你為什麼要學咒語,要學什麼咒語?”

紫蘇想了一會,正著神色道:“隻有自己強大了,才有能力擺脫被人擺布的境地,才能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而不是等著別人保護你而無辜的犧牲。”

子弗點點頭:“那麼我先教你怎麼讓對手放下手中的武器!”

紫蘇點點頭。

子弗跟著樹下先生學的多半是醫藥方麵的知識,在咒語方麵其實並不擅長,但是這足夠紫蘇學上一段時間。

紫蘇一日背著子弗,手指捏在胸前,像模像樣的念動咒語,結果子弗卻一點反應都沒有,紫蘇氣餒的說子弗騙她。

子弗恨鐵不成鋼的道:“這些咒語是很初級的,對那些不會武功不會法術的人還有一些用,對於我這種人是沒多大用的。”

紫蘇泄氣的看著子弗:“我武功也是皮毛,法術也是皮毛,碰到一個強大一點的,還是死路一條!”

子弗搖搖頭:“但是你比起不會武功,不會法術的人來說,已經夠強大的了。”

到了大牢裏的第十五天下午,牢獄長竟然給紫蘇帶來了一份有肉的菜食,這在牢獄裏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

紫蘇顫抖著雙手,拽著牢獄長:“你告訴我,我是不是要死了?”

牢獄長看紫蘇也不像是個壞人,進來說不定也是有冤情的,可是有冤情的他這輩子是看多了,看著看著就麻木了,不差這一兩個,伸手冷冷的撥開紫蘇的手:“姑娘,還是不要問了,吃了好上路!”

子弗皺著眉頭上前一把抓住走了兩步的牢獄長,問道:“怎麼會這樣呢?連問話都沒問過!”

牢獄長的耐心終於被磨完,一把打開子弗的手:“在這裏沒問過話就處斬的人不少,更何況是她得罪的萬家!”

紫蘇聽到這一句,忽然感到萬念俱灰,萬家似乎是一張漫天的大網將自己密密的罩住,讓自己求生無門。

“要我死可以,讓我見一眼蕭允!”紫蘇做著最後的掙紮。

“二皇子是你想看就看的嗎?”那牢獄長冷哼一聲,“再說了二皇子現在帶兵正在和北邊交火,哪裏有時間來管你的事情?”

在北邊打仗。紫蘇怎麼忘記了這麼一碼事情,即便是沒有打仗,自己的生死在萬家的麵前還是不足一提吧,為了自己和萬家翻臉,要是能翻的話自己的孩子就不會那麼不明不白的死了。

那也是蕭允自己的孩子啊。他怎麼就這麼忍心?

看著牢獄長遠去的背影,紫蘇的淚終於忍不住的一串一串的掉到了碗裏,她顫顫巍巍的端起那碗飯,將自己的腦袋埋了進去。

紫蘇臉上悲戚的表情看不見,隻看見雙肩一抖一抖的,子弗知道她是在哭泣,又不知道怎麼安慰她,隻得在她旁邊不停的繞著圈圈。

紫蘇哭完了之後,一下一下的撥拉著冰冷的飯,想一個沒有靈魂的軀體。子弗看的心酸一把打落紫蘇手裏的碗,紫蘇昂起頭來看著子弗,水汪汪的大眼睛裏沒有焦點,無神的在子弗的身上遊蕩,嘴角還沾了還幾粒雪白的米飯,慢悠悠含著委屈的強調:“子弗,最後的一口飯你都不願意給我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