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養父母當年為了保護我,將我的生辰和二弟的生辰調換了,可以說二弟是替我死在了你爹爹的刀下,你爹爹是個儈子手,你就是這個幫凶!”蕭允越說越激動,原本恢複了顏色的眸子又開始慢慢的變紅。
他披上衣服翻身下床,幾乎都沒來得及讓紫蘇穿上外套,就扯著她的頭發就往床下拖。
“二皇子,讓妾身穿好衣服!”紫蘇苦苦的求饒。
可是這個時候的蕭允哪裏還聽得進去,紫蘇的軟緞鞋不知道什麼時候,拌上什麼東西,已經掉了一隻,細嫩的腳後跟的皮膚就那麼摩擦著青石板的地磚,火辣辣的疼從腳底一寸寸的爬上膝蓋,爬上胸口。
另外一隻軟緞鞋也沒經得起多久的摩擦,很快就磨破了,皮膚和石頭頑抗著,慢慢的皮膚頂不住了,細嫩的肉露了出來,沙子石頭沾滿的血,模糊成了一片。
一個不巧經過的丫鬟看到蕭允這般模樣的拖著紫蘇,嚇得當場就雙腿軟了下來,跌坐在地上,蕭允看都沒看那個丫鬟一眼,繼續拖著紫蘇往前走。
走過一條石板路,來到園中的一個湖前,蕭允將紫蘇往地上一摔,走到湖邊,解開湖邊係在假山上的小船。
反身再將紫蘇狠狠的往船裏一扔,自己再踏上船,開始搖船。
紫蘇和船相撞的時候,聽到胸口似乎有什麼斷裂的聲音,接著是痛徹心扉的疼痛充斥滿了整個胸腔。
船開始搖晃,紫蘇看著天上冷冷的星子,還有早開的荷花的淡淡的香味,要是自己和蕭允沒有經曆那麼多那麼多,自己不是蘇無痕,蕭允不是二皇子,兩個人隻是簡簡單單的兩個平凡人,在這麼一個良辰美景下,應該是郎情妾意的吧。
紫蘇胸口一動,又牽扯其漫天的疼痛,這個時候自己竟然還在幻想著這些,紫蘇動了動手指頭,卻沒有氣力能夠抬起來,要是可以,她真想扇自己一耳光,讓自己清醒清醒。
不知道過了多久,湖麵上的而一個小島發出微弱的光芒,紫蘇被蕭允就像拎小雞一般拎著,往那個發出微弱燈光的地方走去。
四處一個人都沒有,隻有陰冷陰冷的氛圍,還有不時傳出來的夜梟的怪叫,叫的紫蘇頭皮一陣發麻,如果將她一個人丟在這裏,她還不如快點死了算了。
蕭允走到一處房間,吱呀一聲推開門,然後關上,將紫蘇往地上再是一扔,然後對著一處重重的跪了下來,磕頭。
紫蘇勉強的抬頭看,竟然是一處靈堂,白色的簾子被夜風吹得翩翩起舞,白色的花圈中間一個黑色的“奠”字,似乎是一張嘲笑的臉看著紫蘇,桌子上燃著一對巨大的白色蠟燭,香爐裏三柱香,香後麵是三個牌位,上麵寫著什麼,紫蘇看不清楚。
“爹、娘、弟弟。我已經將那個儈子手的女兒帶過來了,讓你們懲罰!”蕭允重重的磕頭,看見紫蘇要動彈,於是念了聲咒,揚手在紫蘇的周圍畫了一個紅色的禁忌,將她囚在裏麵。
紫蘇將臉深深的埋在兩膝之間,嚶嚶嗚嗚的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說對不起有什麼用?”蕭允上前對著紫蘇就是兩腳,正好踢在紫蘇斷裂的胸骨上麵,紫蘇隻感到一陣陣令人難受的氣血不斷翻湧,即便是她用盡了力氣強忍著疼痛,但是薄薄的冷汗依舊是不斷的從額頭溢出。
“那你殺了我吧,也許隻有這樣才能贖回我的罪過。”紫蘇疲憊的閉上了眼鏡,希望蕭允能給自己一個痛快,與其活著接受內心和身體的折磨,不如一次死了痛快。
“想死?”蕭允冷笑了一聲,“我告訴你,沒那麼容易,蘇經緯、蘇無傷欠我的,我統統都要你還給我!我說過,你的命是我的,我要怎麼折磨就怎麼折磨!”
“那麼,就如你所願。”一片黑霧快速地籠罩在她眼前,但她卻用最後僅剩的力氣,悲切地道。
在昏倒前的那一刻,她似乎看見蕭允的嘴角蠕動了一下,但終究無言,隻是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心好冷好冷……她認命地接受了眼前的那片幽暗,反正隻要陷入其中,她就可以什麼也不用想,什麼都不用感受了,在這個陰森森的黑暗的房子裏也不會害怕了。
他們之間橫亙著太多太多,以前是地位,如今是仇恨。
在驚雁穀的那三天,他也曾對她溫柔地笑著,寵溺地拍拍她的臉頰、揉亂她那頭既柔且黑的緞發……
她如果要死,那麼一定要將自己的屍骨埋在那個地方。
蕭允什麼時候離開的她不知道,他是會再關心自己的死活的,半死不活,生不如死正是他需要的。
“醒來,吃飯啦!”一個清亮的女子的聲音響起。
紫蘇不願意睜開眼睛,一個要死了的人要吃什麼飯?
也許是來人等了半天也沒有聲響,於是一盆冰涼冰涼的涼水從頭頂潑了下來。
紫蘇身上頓時起了一片雞皮疙瘩,她極不情願的皺著眉頭勉強的睜開眼睛。
對上一個稚嫩少女的麵孔:“紫夫人嗎?我是水晶,二皇子讓我給你送飯來了,快吃吧,吃完我還要給你更衣!”
“吃飯?更衣?”紫蘇笨拙的抬了抬眼皮,嘴角抽了抽:“我不需要吃飯,也不需要更衣。”
“紫夫人,我不知道你怎麼得罪了二皇子,但是李嬤嬤臨走前告訴我一句話:好死不如賴活著,現在我將這句話送給你。”那少女遞了一碗飯給紫蘇。
一碗米飯上什麼菜都沒有,就兩片鹹菜。
紫蘇哆哆嗦嗦的伸手去接那碗米飯,這時候衝出來另外一個柳眉倒豎的少女,一手將紫蘇的那碗飯打落在地上,一碗白花花的米飯撒了一地,沾滿了灰塵。
“琥珀,你搞什麼名堂?”前麵來的那個少女瞪著眼睛看著身邊的那個少女。
“水晶,你似乎忘記了二皇子是怎麼交代的麼?還對她這麼好?這就是一雙破鞋!”琥珀氣鼓鼓的看著紫蘇,一個手指頭幾乎要戳到紫蘇的眼睛裏去了,“就是為了這個女的,二皇子做了那麼多,可是她呢?她竟然這麼對二皇子?”
“我對二皇子怎麼啦?”紫蘇偏著頭看著氣鼓鼓的琥珀,她可以理解蕭允的態度,但是她明白蕭允身邊的小丫頭為什麼也這麼維護他。
這回輪到琥珀瞪大了眼睛,氣急的湊到紫蘇的麵前:“二皇子有什麼時候錯的?”
“人非完人,孰能無過?”紫蘇看著那地上的米粒,忽然覺得很餓很餓。
“好個人無完人。你是在替自己辯解還是在替你父親辯解?”蕭允一雙黑色的靴子走到了她的麵前,大鉗子一般的手捏住她的下巴。
“我沒有替誰辯解!”紫蘇目光落到那米粒上,慢慢悠悠的道:“打翻了,多可惜啊!”
“你不知道雲府可不像你家裏那麼奢侈,每一粒米都來之不易嗎?你以為你是金枝玉葉,不願意吃就算了,容不得你這麼揮霍!”蕭允順著紫蘇的目光落到了地上散落的米飯上麵,他以為那是紫蘇因為嫌棄菜飯不好而發脾氣打落的。
紫蘇昏迷了一個晚上半個白天,肚子裏已經沒有一粒糧食了,在這個不當的時間,極為不雅的咕嚕咕嚕的唱起歌來。
“餓嗎?”蕭允抓起地上的米飯,皺起了眉頭。
紫蘇點點頭,慢慢的爬過去,低頭在蕭允的手上吃起肮髒的米飯來。
蕭允看著這個曾經倔強的女子忽然這麼柔順起來,心裏的氣就不打一處來,一反手,將沾滿米飯的手按在了紫蘇的臉上。
一張姣好的臉上,沾滿了灰塵的米飯,合著散落的頭發,比路上街角的乞丐都不如。
蕭允站起身來,雙手背負在身後,在房間裏快速的踱來踱去。
水晶有些看不下去了,走到二皇子的麵前低聲的勸解道:“二皇子……”
蕭允聽到她的聲音,停下來腳步,偏頭看著她。
水晶因為蕭允的注視臉慢慢的變紅:“二皇子,我看紫夫人還是很可憐的,不知道她犯了什麼樣的錯誤,讓您如此的生氣!”
蕭允嘴角一勾,伸手攬過水晶的肩頭,用另一隻手食指和中指勾起水晶的下巴,慢慢湊在她的臉上蜻蜓點水一般的親了一下,水晶的臉更紅了,瞥了一眼紫蘇,伸手輕輕的推開蕭允,低聲喃喃的道:“二皇子,別……”
“並不是所有的女人都如你這般的好心腸!”蕭允鬆了水晶的手,從懷裏掏出一個碧綠的藥丸遞給水晶:“這個,吃下去。”
水晶看了看蕭允,欲言又止,隻是順從的將那個藥丸吞了下去。
“好了,不要再為她求情了,每個人犯了錯誤都應該得到懲罰!”蕭允坐到唯一的一個椅子上,對琥珀道:“不是說要給她換衣服的麼?現在開始吧。”
琥珀冷笑一聲,上前就來撕扯紫蘇的褥衣,昨夜被蕭允從床上拖下來的時候,根本來不及穿其他的衣服,夜晚被他一路拖到此處,身上已經沾滿了泥土和看不清楚的花草的汁液。
“不要!”紫蘇恐懼的看著蕭允,他怎麼可以這樣羞辱自己?
她一運力,一揮手。將靠近身體的琥珀推得倒退了三步,琥珀和水晶都沒料到這個嬌滴滴的小妾,竟然還會武功,特別是琥珀她抬起眼睛驚恐的看著蕭允,等待著他的指示。
“紫蘇,你不聽話!”蕭允從椅子上走下來,走到紫蘇的麵前,他俯下身子,當著丫鬟的麵,一個輕薄的吻就落在了紫蘇的唇上。紫蘇本能的驚的一把推開蕭允。蕭允冷冷的看著紫蘇,冷笑道:“怎麼啦?你害羞了?你是本王的小妾,服侍本王,是你的義務,如果你不願意,你知道還有很多達官貴人,皇宮貴族的千金小姐在雲府外麵排隊,等著我挑選!”
“我知道。”紫蘇回敬以同樣的口氣,“你可以折磨我,可以懲罰我,但是不可以羞辱我!”
“我還以為經過一晚上,你的性格會改上一改,原來還是這麼牙尖嘴利!”蕭允偏過頭去看琥珀,“琥珀,你覺得應該怎麼調教這種女人呢?”
琥珀杯紫蘇拍了一掌,心裏正惱怒著,於是立馬接口道:“二皇子,奴婢調教她的方式有很多種,不知道二皇子需要哪一種?”
蕭允一隻手手指托著太陽穴想了一會道:“看著她一身青青紫紫的顏色,本王晚上會沒有興趣閨中樂趣的,這樣吧,你不準傷她,但是要達到懲罰的效果!”
蕭允輕描淡寫的提出要求,琥珀和水晶都一愣,旋兒是緋紅了雙頰。
紫蘇原以為是蕭允還是有那麼一點點的仁慈之心,但是看到琥珀牽來來的那匹半人高的狼犬的時候,徹底的崩潰了。
“紫夫人,這些狼犬可是我辛苦了三天才找來的,我又餓了整整一天,我想它們見到你應該會很高興。”琥珀冷冷的看著紫蘇,“二皇子一向不近女色,這次不知道是你這個狐狸精個二皇子下了什麼迷魂湯,讓他娶了你進門,哈哈不過沒關係,才一天,他就已經膩味了,看我怎麼好好的收拾你!”
紫蘇瞥了一眼琥珀:“你喜歡蕭允?可是我看他更喜歡溫柔的水晶呢!”
“胡說,要是二皇子對我沒有什麼好感,怎麼會將伺候你這種事情交給我來做?”琥珀玩弄著手上纏繞著的狼犬的皮繩,不以為然的挑釁著紫蘇。
紫蘇心底暗暗的歎了口氣,這琥珀跟在蕭允身邊應該不短時間了,但是對蕭允的脾氣還沒有摸透。
“你害怕麼?”琥珀上前打量著紫蘇,低聲的說,“害怕的話,我可以放你出去。”
“哈哈,我要走也不會找你!”紫蘇咬牙切齒,她什麼樣的惡人沒見過,更不會上一個小小丫頭的當。
“你找死!”琥珀鬆開拴在狼犬脖子上的皮圈,另外一隻手揚起手中的皮鞭往狼犬身上一抽,那些餓紅了眼的狼犬朝著紫蘇撒開腿就跑過去。
紫蘇一驚,蕭允明明告訴她不能傷害自己,但是此時如果不拚命的跑,自己的小命估計就玩完了。
紫蘇撒開腿就跑。眼看著跑直線馬上就要被狼犬追上了,紫蘇就繞著島上的假山啊,樹木啊跑,哪裏狹小,哪裏曲折就往哪裏跑。
但是有一隻狼犬的速度很快,好幾次跑到了紫蘇的背後,又一次竟然死死的咬住紫蘇的下裙擺,紫蘇眼看著後麵的狼犬就要追上來了,情急之下隨手拿起地上的尖石頭,一把割裂自己的裙子。
然後將裙擺撩起,像個男子一般紮在腰帶上,繼續往前跑。邊跑邊撿到什麼東西,就拿什麼東西往後麵砸去。
曲曲折折不知道跑了多久,紫蘇隻感覺到上氣不接下氣,嗓子眼裏幹澀的似乎要冒出火來了,整條腿被灌了鉛一般任憑紫蘇怎麼捶打都無濟於事。
就在眼睜睜的看著那凶狠的狼犬撲到自己身上來之際,腳下的一塊青石板忽然翻轉了過來。
露出能容一個人進出的暗道來,紫蘇也來不及想那麼多,直接往下跳,裏麵講那塊青石板蓋上,隻聽到地麵上狼犬暴躁的低吼,和爪子不停撓地磚的聲音。
紫蘇長長的出了口氣,拂著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氣,靠著暗道的牆壁,跌坐在地上。休息了不知道多久,紫蘇已經恢複了體力,側耳聽見琥珀在不遠處的咒罵聲,看來現在還是不能出去,紫蘇揣摩著這暗道不知道通往哪裏,不如自己順著這地道一直往前走走看,說不定有新的發現。
想到這裏,紫蘇就順著暗道,慢慢的往前移動,不知道走了多久,紫蘇聽到有人對話的聲音。
“想不到你會來!”蕭允的聲音。
“這句話應該是我來說吧!”這是蕭承的聲音。
“今天是無傷的忌日,我不想和你在她麵前吵架!”蕭允氣急敗壞的聲音。
“無痕被你弄到哪裏去了?你在無傷的麵前說實話!”蕭承道。
“蘇貴妃,蘇貴妃不是好端端的呆在采薇宮嗎?”蕭允冷嘲熱諷。
“你瞞得過別人,瞞不過我。”紫蘇第一次聽到蕭承的語氣裏滿含著殺氣。
“是又怎麼樣?你不是一麵對蘇無痕示好一麵又派人去殺她嗎?”蕭允道,“你害死了無傷還不甘心嗎?無傷愛上了你,她妹妹愛上了我,你就這麼心裏不平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