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淩弱小。
這樣的人似乎殺得。
竹芸兒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心情,緊張的拉住他的衣角,艱難,但是堅定地搖了搖頭。
淩零突然覺得索然無味,這些天積攢起來的血腥氣似乎淡了幾分。
殺人可以是為了財,可以為了色,可以因為一言不合,可以因為口舌之爭,甚至可以沒有理由看著不爽見著就殺。
但是不能因為對方殺了一隻妖就殺人。
如果殺了,就算沒人知道,但是如何自處?因為殺妖的人殺了妖而殺掉殺妖的人,那便是妖,不再是人。
淩零自嘲地道:“我不是什麼道德販子,而且我大概是最沒資格說這個話的,因為我殺的比他們更多,殺得更狠。”他將它撈了起來,猛力在地上一跺踏出一個坑來,埋了進去,“可是,這山裏吃人的妖獸那麼多,他們為什麼非要殺這隻不吃人的?”
竹芸兒撫了撫他的背,輕聲安慰道:“淩大哥,如果你不願意殺妖,我們以後就不殺好了。其實就算剛才那些人不殺,總有別的人、別的妖來殺。”她頓了頓補充道,“而且,它也未必不吃人,它隻是吃不了我們,所以我們就覺得它是善的,但是對於那些它能吃掉的人呢?它畢竟是妖。”
淩零歎了口氣:“或許你說的是對的。是啊,剛才是我想岔了,妖又哪裏有不吃人的?”
竹芸兒眼中憐惜地看著他,似乎能看透他心底的那份憂愁。
淩零把那小土包壓了壓實,沉默一會兒說道:“我隻是從它身上看到了一些影子,觸景生情罷了。”是啊,那般懦弱,那般自欺欺人,和前世的自己何其相似?“妖終究是妖,我何必庸人自擾。走吧,殺妖去!”
竹芸兒勸道:“淩大哥,你不要勉強自己,其實我對殺妖這事兒也挺抵觸的,不如我們就這樣算了?這幾天殺得也夠多了。”
淩零又沉默了一會兒,這回卻是在心中感歎真是人心不古,連竹芸兒都學會騙人了,雖然騙人的技術挺差的。
你以為你在挖妖丹的時候,那種發自內心的興奮感我看不到嗎?
不過為小生靈哀歎這種事情,也就是偶爾有之,隻不過是出於一種對於弱者的同情罷了,說到底淩零還是一個自私的人。
殺妖嘛,跟上輩子打野味,有什麼區別?
他想了想,問道:“你們踏青還剩幾天?得抓緊時間多殺幾隻。估計是來不及跟你哥他們彙合了,索性一路回豫州,一路殺妖怪!”
竹芸兒有些奇怪,剛才不是你說看不得欺淩弱小嗎?不過還是老老實實地算了算:“還有五天時間。不過...你堅持?”
淩零笑了笑:“我哪懂什麼堅持?我就是死撐。”
竹芸兒不知道他說的什麼梗,柔聲道:“那就不要撐了,我真的不在乎的,你知道的,我隻要...”
淩零打斷道:“我明白,但這是我自己的問題。我早該想到的,從進山到現在,任何妖獸見到我們都是或張牙舞爪或陰狠潛逃,但是它們眼中的那種貪欲和嗜血,我看的出來。所以該殺,當殺,可以殺!”
是的,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噬人欲望,這是不爭的事實。
“不過我也有一個原則。”淩零故作豪邁道。
竹芸兒適時接口:“什麼原則?”
“三不殺!”
“偕老帶幼者,不殺!”
他看了看腳下土坑,“非嗜血害人之妖,不殺!”
隨即不顧自己手上還粘著那白毛老鼠的血,大方牽起姑娘家的手。
“還有長得可愛的,不殺!”
淩零回過頭來,調笑道:“還是得勞煩姑娘繼續出賣色相,請那些沒臉沒皮的妖怪們出來一聚!”
竹芸兒嬌羞的拍了他一記。
淩零心情好了起來。
此去豫州多苦路,斬妖除魔衛道難。
兀那妖怪,俺老孫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