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敢指慌忙上前幾步,拍著胸口打趣道:“靈兒放心,一月一次,童叟無欺!你若掛念,半月都成!騎馬撐船,想要多快便有多快!”
宿靈被他逗得噗嗤一笑,少女心性好似夏日陰晴雲雨,倒也瞬間轉悲為喜。
宿平終於有了說話的當機,便向宿樹根道:“宿平要走了,母親一人在家,還勞父親多多照顧。”
宿樹根笑罵道:“臭小子,你老子還用你教,你的母親是我的老婆!有你沒你,我也娶了過門!你在不在,我也照顧了二十多年了!更何況咱們現如今也算一方土豪了不是!?”
這下宿母也笑了。
繼康見已差不多時,便也來到他們中間,卻是扯了扯宿樹根的衣角,示意道:“阿根,你隨我過來。”
兩人走到一旁,眾人隻見繼康從懷中掏出一個白質細頸的小瓷瓶,交予宿樹根的手中,又將嘴巴湊到他的耳旁,也不知悄聲說了幾句什麼,令宿樹根當即喜上眉梢,寶貝般地把那瓷瓶死死攥在手中,頻頻點頭稱謝,甚而無法自禁地露出一臉壞笑。
繼康交代完畢,抬手向眾人一揮:“咱們走!”
……
湘水邊。
烏篷船。
風雷寨眾人與宿靈已經下了東岸,船頭隻站著法華與宿平兩人,兩人都是靜靜地望著對方,沒有說話,也沒有人催促。
良久之後,法華猛地一拍宿平肩膀,大笑道:“好小子!說起來我還沒有謝謝你呢,一封書信便讓我習成了‘飛落花’,我才教了你幾月射箭的工夫,不曾想就給你教回來了!”
宿平汗顏道:“法華叔叔可別謝我,那也是爺爺提點我的。”
法華道:“廢話不多說!你還記得箭神莊麼?”
宿平想起那個神往已久的地方,當即回道:“自然記得。”
風雷寨中,他之所以與雷敢指和法華最為親近,要說前者是年紀相若,那後者便是緣定弓箭了,隻因宿平最為喜好癡迷的,正是弓箭。那一彎弓,那一枚箭,自從拾起之後,就不曾放下。弓箭讓他立了考核禁軍的誌,也犯了得罪張家的事,讓他得了綠林的青睞,也讓他著了朝廷的通緝……可謂浮沉諸多,感懷種種。但越是如此,他心中的那團火越是不滅,不隻是興趣,更是為了自強,而箭神莊,就是那團火光必要照到的地方。
法華見宿平答得肯定,很是欣慰,忽地執起了他的手,攤開掌心,將一件事物放在當中。
宿平定睛一看,卻是枚扳指,通體紅玉,煞是好看。
法華道:“我本不舍將此物交托於你,但想到‘花落箭’是人皆可模仿,恐怕你到了箭神莊雖能報我姓氏,那莊主難免生疑。這紅玉決乃箭神莊獨有,非特殊身份之人不能佩帶,搭上此物,當可萬無一失。”
宿平也不矯作,當下便將紅玉決戴上了大拇指,轉動幾圈,大小剛巧合適。
法華看在眼裏,不由歎道:“這便叫做天意了,很好、很好。”
宿平道:“其實我心中一直有個疑問,為何法華叔叔不自去那箭神莊?”
法華聞言深深地望著那玉決,似想起了往事,神傷道:“我學無所成,卻年歲已大,即便回去也隻能徒遭他人的笑柄,我父已然蒙難,我不能再令他蒙羞,再說,你法華叔叔也舍不得風雷寨啊……此事不提也罷,你隻須記得咱們三山二嶺與箭神莊素來關係微妙,切記不能透露你與玄老的底細,也不可提及你在風雷寨之事,那莊主雖說是個顧念舊情之人,但終有底線。”
宿平謹記在心,點了點頭。
法華交代完了心事,陡覺一陣輕鬆,看著宿平身後的那張大木弓,朗笑道:“這弓配不上你,箭神莊裏有個神弓堂,給法華叔叔取一把好弓回來!”
言畢,也不等宿平答話,就一個飛身,飄然下船去了。
馬兒蹄急,故人遠去。
宿平收回目光,卻見繼康不知何時站在了身旁。
“他們走了。”
“他們走了。”
“我們也走吧。”
“我們去哪裏?”
“少林寺,和尚廟。”
“少林寺?去那裏做什麼?”
“爺爺帶你去偷件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