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點點頭，說：“謝謝。”
“我的船在那裏。”我指了指，說，“我帶你去吧。”
他搖搖頭，笑笑：“你先去吧，我腿腳慢。”
我想幫他，卻不知道怎麼做。他用一隻腳和身體蠕動著往前爬，動作極其遲緩。等他爬到飛船邊，我打開艙門，請他進去。他拒絕了。
“你能讓我趴在飛船上，我已經很滿足了。”他說，“我們馬耳他人習慣了住在外麵。”
他抬起僅存能用的一隻腳，吸住船舷，慢慢地拉動身體附著上去。我回到艙裏拿出萬能膠帶，把他失去功能的腳一隻一隻粘在船舷上。
“這是徒勞。”他說，對我善意地笑笑。
他說得對，那些膠布沒有用，幾天之後就開始接二連三地脫落。他的腳粘著膠布，隨風晃動，樣子滑稽而淒涼。
“我是否開得太快？”我問。
“沒關係。”他說，“不必在意我，照你自己的想法開。”
“我若是掉下去，你也不要自責，因為那是我自己的意願，與你無關，與任何人無關。隻有我自己厭倦了，決定結束，風才能帶走我。”他告訴我，然後陷入沉默。他並不是一個多言的老人，隻有我問他的時候，才會開口。
“你知道旅女嗎？”我問。
“旅女？”
我向他描述她的外貌。他搖搖頭：“人的外貌是會變的。”他說，“你說一下她的船，也許我會知道。”
“遷躍者號。”我說。
“遷躍者號？見過它又能叫出它名字的人可不多。這是一艘奇跡之舟，據說它是根據契科夫的半張設計圖製造的。”
“契科夫？”我沒有聽說過這個人。
“是的，鬼才契科夫，他死得太早，知道他的人不多。他本該是這個時代最偉大的戰船設計師，但命運沒來得及給他時間。他一生隻設計了兩艘半船，第一艘船讓他得到了榮耀，第二艘船讓他上了斷頭台，在死刑犯牢房的牆上，他畫下了最後半艘船的設計圖。他是還沒來得及畫完就被殺害了，但也有人說他是故意隻畫一半。沒有人知道究竟為什麼，那半張設計圖也沒有公開與世。他死後不久納格瓦奇襲戰就發生了，救世軍攻打囚禁基地，畫有半張設計圖的牆在這場戰役中被炸毀。”
“既然已經炸毀了，那又怎麼說遷躍者號是根據這半張失傳的設計圖製造的？”
“有一個獄卒把那半張設計圖拓印下來。有一種說法是他主動把圖紙交給了救世軍，換取寬恕；也有人說他被俘虜的時候救世軍在他身上搜出了圖紙，作為戰利品收繳了。無論怎樣，那半張設計圖是落到了救世軍手裏，工程部隊計劃按他的設計圖大規模製造戰艦，但不知道為什麼總是不成功。後來戰局變換，救世軍節節敗退，在逃亡中，實驗品和設計圖都被銷毀。遷躍者號是唯一幸存的一艘船，據說是當時較為成功的實驗品之一，但是它沒有戰鬥力，隻是速度奇快，作為禮物送給了鬼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