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了會兒神,蔚霓裳也默然立著,我們各自想著心事,半晌,我打破沉寂,“謝謝你,辛苦你跑了這一趟,但我還是不會跟你走的,有勞你替我跟他說聲抱歉,這次我還是要辜負他了……”
想是這字眼觸痛了她,隻見她作色道:“‘辜負’!你便隻會辜負他麼!說這許多你還是不肯去?怎地這般不識好歹!”她哼一聲,“師弟一番好意,還不是怕你為師父殃及!這才讓我帶你離了這是非之地!”
……什麼意思?被老女人殃及??
心裏驀地一緊,我睜圓眼睛盯住她,“你的意思是,你師父……她……她不是在蝴蝶穀嗎?!”
“師父不日便到!來取那皇帝項上人頭!”看到我的表情,她嗤笑一聲,“師父原是在蝴蝶穀的,叵耐心願未了,因而出了穀來,一路北上,與我彙合,到了京城才知皇帝親征了,於是我們尋蹤而來,師弟攔她不住,又怕傷了你,便求我先帶了你走,你可明白了?這全是師弟的一番苦心!”
“怎麼會!!李歸鴻不是不想造反了嗎?她幹嘛還要殺榮哥?!”
蔚霓裳橫我一眼,“哼,你倒是清楚得緊!不錯,師弟是不願做皇帝,已與師父說了,隻是……出了些變故……師父再受不得忤逆,清醒一陣,糊塗一陣,得師弟哄著方才好些,再說她老人家打定了主意又豈是旁人攔得住的,師弟片刻不得離師父左右,這才央告了我來……我怎與你說這許多,休得問長問短,我等尚要趕路!”說著就來拉我的手腕。
旁邊丁尋一掌揮出,隔開她的手臂,蔚霓裳冷笑道:“要動手?”,五指張合,拈了個蘭花手型,姿態嫻雅,去勢迅猛,疾點向丁尋手腕穴位,丁尋輕哼,避開蔚霓裳的點穴手,手刀斜揮,切向她的脈門,電光石火間,二人指來掌去,已過了幾招,我隻覺一陣眼花繚亂,眼前隻見一隻紅衣袖和一隻青衣袖上下翻飛,好似兩條靈蛇翻卷騰旋,耳中灌滿衣袂打風之聲,忽聽砰地一響,那兩人倒底對了一掌,蔚霓裳飄身退開,滿臉慍色,“不知好歹!倒要我求著你不成?!罷了,隨你死活!!”瞪我一眼,一跺腳,飛身而去。
……
“水小姐!”難得丁尋有這樣高昂的聲調,“她是何意?!何人膽敢來行刺皇上?!!”
我緩緩轉身,看著丁尋道:“你覺得這女人功夫如何?”
丁尋沉下臉,坦蕩答道:“我不及她。”
“差得多嗎?”
“五十招後必敗,若豁出性命纏打,或可強撐八十招。”
“呃……咱們大營裏有沒有能勝過她的?那麼多侍衛呢,總不至於你是功夫最好的吧?”
他麵無表情,“去年兄弟們切磋大比,不才忝竊鼇頭。”
我歎口氣,也就是說別人還不如他了?我盯著他,幽幽道:“來人是她的師傅。”
丁尋一下變了臉色,我歎,“你這級別的總不止你一人吧,三五個人,七八個人一起上……”我摸著下巴望天想想,“她,N個侍衛大約可以搞定,李歸鴻,我或許可以盼他兩不相幫?可是她師父……雖說也有青出於藍這種狀況,但是老女人似乎很厲害,盡管我沒真正見過她出手……對了,我見過一次!……不過前些時候她受了刺激,腦子出了問題,”我點點自己的太陽穴,“你剛才也聽到了,時好時壞的,你說她功力會下降嗎??”
丁尋搖搖頭,“這個難以斷言,須見到其人才知。”
我托腮沉思,“也是,我在女貞觀的地牢裏遇到的壞道士就是神誌失常後比正常時更厲害,好象預支了功力似的……唉……”
纖雲微抹,薄薄一層沁在天盡處,我舉目遠眺,自言自語,“或許,智取才是王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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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釋:
(1)夏四月壬辰,取乾寧軍。辛醜,取益津關,以為霸州。癸卯,取瓦橋關,以為雄州。五月乙巳朔,取瀛州。(《新五代史》卷十二。周本紀第十二)
關南平,凡得州三、縣十七、戶一萬八千三百六十。(《舊五代史》卷一百一十九(周書)。世宗紀六)
(2)行在,即行在所,天子行鑾駐蹕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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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世宗柴榮北伐收複三關是有史料可查的,他隻是因病才被迫回師,趙宋的皇帝以武力收複幽雲十六州未遂,應是中學曆史課本裏的內容,更不是我的杜撰(宋人一度想用錢贖回,還被遼人擺了一道。。),不是我給趙家皇帝抹黑,是他們本來就黑。。存疑的同學請自行查資料,很容易查到的。
也有人辯解,趙氏兄弟想的是先南後北,所以才喪失了耶律述律執政時遼國政局不穩的良機,問題是,作為傑出軍事家,連戰局都看不清,時機都把握不住,還有什麼可說的?(來吧,佩服一下老毛吧~)所以歐陽修在《新五代史》裏駁斥謬論,讚柴榮“其料強弱、較彼我而乘述律之殆,得不可失之機,此非明於決勝者,孰能至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