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我的識海麼……”
雪衣緩緩地睜開眼,看著這陌生卻又隱隱感到親切的的環境。
這是一片廣袤無邊的沙漠,沒有人影,沒有綠色,沒有生命存在過的痕跡,放眼望去,除了被大風卷起的風沙,再也看不到任何東西。
與人類不一樣,妖怪是很少有進入自己識海的,並不是因為其他的原因,而是因為深留在識海之中的,都是靈魂深處,最難以忘記的東西。
對於生存擁有保障的人類來說,識海的存在有好有壞,因為你在這裏可以見到最真實的自己,當然也有可能會碰到自己的心魔,不過隻要你突破了自己的心魔,所將受到的好處是難以用語言來形容的,就算一次無法突破,隻要不是卡在渡劫之類的節骨眼上,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水磨的功夫,來日方長。
但是對於生活並沒有保障的妖怪們來說,進入自己的識海則是一件非常凶險的事情。幾乎每個經曆過變故的妖怪們都有著自己絕對不想回憶卻又無法忘記的東西,這些東西就被埋在識海的深處,如同潛伏的毒蛇,隨時都可能從某個角落刺出來咬你一口,使你發狂。
“嘖,又是你啊。”
一聲不耐煩的女聲響起,不知從何處而來,卻絲毫不顯得突兀,如同她的本身就是這世界的一部分,如此自然。
“打擾了,前輩。”
雪衣雙手合攏在身前,衝著空無一物的前方稍稍鞠了一躬。
雪衣並不清楚自己識海中的另一個存在到底是誰,也不清楚她為什麼會存在於自己的識海,她隻記得陳堂寺風和她說過,不用太過的在意那個存在,因為那個存在並沒有敵意,隻要在需要幫忙的時候問問她的意見,並且尊稱她一聲前輩就好。
他讓她不想,她就不想;讓她不問,她就不問。
“他讓你來的?”
那聲音繼續問道。
雪衣自然知道她口中的“他”指的是誰。
“不,是我自己,遇到了一些麻煩。”
雪衣垂下頭。
“……這還真是少見”
那聲音稍稍沉默了一會兒,再度響起:“進來吧,總不能給他丟臉才是。”
雪衣抬起頭,之前空無一物的沙漠之中突兀的出現了一座破敗的低矮石屋,雪衣走到石屋前,推開門,呈現在自己眼前的是通往地下的暗色石階,看了看如同深淵入口的,雪衣深吸了一口氣,接著走了進去。
當她的身影消失在入口處的瞬間,那棟破舊的低矮石屋再度化為朦朧的影子,消散在漫天揚起的風沙之中,宛若從來沒有出現過。
如同地牢一般幽深的地下長廊,雪衣看著身後不斷倒退的暗淡廊燈,每一個暗淡的燈火之下,都立著一把殘缺的武器,熠熠生輝。
為什麼每次到來時還都是如此詭異的建築啊……
雪衣回憶上次見麵的場景,記得是在一個破敗的哥特城堡裏,城堡的大廳之中,立著一根直通穹頂的圓形石柱,她被無數的鎖鏈牢牢地綁在那根石柱上,身上貼滿了看不懂的朱紅色符紙,卻依然如同女皇一般驕傲,身上鮮豔的紅灼傷人的眼。
這一次,則是這種如同地牢一般的場景。
既然識海中的場景是可以變化的,為啥不變化的舒服一點呢……
雪衣有些不解的想著,直到走到這個地下世界的鏡頭。
粗糙刺耳的機括聲響起,地下長廊的盡頭,一扇底端布滿尖錐的升降式鐵門緩緩升起,雪衣走了進去,映入眼簾的是一個還算有點布置的小房間,相比起類似於火刑架的宗教祭祀場景也算是不知道好了多少。
而且,這個人影,非常漂亮。
紅衣,符紙仿佛成了裝點的綠葉,原先粗大的鎖鏈不知被什麼手法煉製成了如同手鏈一般的璀璨而小巧的存在,輕巧的扣在她的手腕與腳踝,配上她小巧玲瓏的身材與可愛的小臉,這是一個放在靈異舞會上絕對能吸引無數人眼光的人兒,沒有之一。
穿著一身如同紅色官服,帶著碩大官帽的女生在這個陰暗的環境之中回頭,撥弄了一下帽子上的符紙,看著眼前的一臉驚歎的雪衣,用似乎有些無奈的口氣說:“我就說了不要穿成這個樣子了他根本都不聽。”
這是一張和雪衣一樣精致的小臉,雖然很想這麼說,倒不如說是一模一樣。唯一的不同是眉間的那股濃濃的戾氣那雙深紅色的赤瞳,仿佛最深處隱藏著屍山血海。
本來是非常可怕的表情但配上這身可愛漂亮的衣服卻成了一種因為為了掩飾自己不善交際而強行擺出的一種生人勿近的尷尬姿態,一股濃濃的反差萌撲麵而來。
果然符合主人的惡趣味……
“也沒什麼不好……”,雪衣捂嘴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