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最強烈的痛楚爆發後,他退了出去。
借著月光,我看到了殷紅的痕跡。他什麼也沒有說,隻是再次進入我。
我努力適應,很快感到不同。疼痛減輕,漸漸混合了一種無法抗拒的愉悅,引領我進入維納斯的領土。
身下柔軟的青苔和草地,像大海一樣起伏不定,興波作浪。緩慢的律動,宛如浪潮輕柔地撲打著沙灘,微溫的流水發出歎息般的噝噝聲。身體柔軟得不可思議,像海上隨波起伏的泡沫,身不由己。本能地攀住他,他是唯一的依憑。
月光那樣亮,亮得晃眼。身下被碾壓的芳莎和搖曳百合,似在喘息。遠處夜鶯的啼鳴,音節破碎。
還有誰,誰在發出那種聲音?半是□□,半是啜泣。
愉悅化為酥/癢的疼痛,又重新推向愉悅。不可名狀的浪潮席卷而來,淹沒我的每寸皮膚,一浪高過一浪,每一次都是新的。有什麼在體內波動、膨脹,像溫暖的火焰,像輕柔的羽毛,像不斷擴散的漣漪。
我凝視著他。他也凝視著我。視線膠著在一起。月光下,他的頭發黑如夜色,眸色暗沉。像一尊完成了一半的大理石雕塑,另一半與我相互燒灼,化為岩漿融為一體。我終於明白,為何薩爾瑪綺絲如此渴望與戀慕的人合而為一⑥。
仰頭看去,星空在波動,在旋轉。我在那無邊宇宙中迷失。
高/潮宛如死亡。在一種溫柔的、震顫的痙攣中,像從柳卡迪亞的懸崖上縱身躍下⑦,墜落,墜落。但沒有恐懼,因為我肯定,他會抱住我,他的懷抱是安全的。
利伯爾神與利伯拉神⑧的妙諦,原來如此。
結束後,疲憊地躺在他的臂彎裏。一時間,隻聽到彼此的呼吸。
星空下,夜氣裏彌漫著花香。有涼星曳著長長的光明,劃過夜空。太靜,似能聽到它飛墜時的噝噝聲。那迅疾的一瞬,分明照亮了什麼,即使之後依然是無邊的黑夜。
我做了從未想過的事。一切都超出了計劃。但心中平靜,竟無後悔。
我轉過身,輕撫他的臉,用指尖勾勒他的輪廓,熟悉著他的額頭和鼻梁,嘴唇和下頷。
他是我的。隻能是我的。
我在他耳畔呢喃,用最輕柔的口吻:“不要再見索菲婭了,好不好?”
他卻沉默了。
這沉默如此可怖。我的心漸漸沉下去。風吹來,忽然覺得很冷。
我坐起來,匆忙地穿好衣服。
他也起身,終於開口,卻不是我想要的答案。
“不要哭。”
哭?
我怎麼會哭?
低下頭,抬起手,指尖卻觸及微溫的液體,一片濕潤。
“你愛我嗎?”我脫口而出,幾乎是自暴自棄。
愛,如此苦澀、難以下咽的詞。
“愛。”
“但你也愛她,對不對?”
我一定是瘋了。為什麼會這樣追問,自取其辱?
果然,他沉默了。答案不言自明。
這愛是多麼廉價。
我邀請他到這裏來,像廉價的娼妓一樣與他在花園裏苟合,最終得到了這樣的答案。
月光在池麵閃耀,像在發笑,嘲笑我⑨。
從未如此厭惡自己。厭惡,鄙夷,以及恨。
無法思考,隻想逃離這裏。但剛走出一步,就被他緊緊攫住了手臂。
他抱住我,禁錮著我,撫摸我的臉和頭發,溫慰而鎮定,像安撫一隻受傷的寵物。
他竟如此平靜。
當然,他當然平靜,他得到了一切。
我慘然笑了,淚水落下。
“你不能要求事事都符合你的意願,這太自私。”他輕聲道。
自私?我隻想笑。太荒唐。
他又道:“我本想忘掉你,但你再次出現,打亂了我所有的規劃。我曾以為,我們的婚姻是個錯誤。我害怕這一次,也會成為錯誤。你還這樣年輕,而我已經老了……”
“不用說了。我知道,你不想再娶我。”我漠然道,近乎麻木。
“不,我想與你複婚,當然想。”他急於辯解,“如果你希望,那我明天就來娶你。但我擔心,這會對你不利。龐培與凱撒的衝突已不可避免,或許會有戰爭。未來如何,難以預料。你在這時與我複婚,如果凱撒勝了,我沒有能力保護你。雖然今天我還是執政官,但或許明天就成了階下囚。到那時,即使凱撒念及親情,放過你,你也會被我連累,未來受到影響。”
我一愣,沒想到他還有這樣的考慮。
實際上,我也並未真正考慮,現在與他複婚。這不符合我的利益。我隻希望得到證明,他依然愛我,而不是索菲婭。
恍惚中,隻聽他道:“所以,最好的選擇,就是我們暫時不要複婚。如果龐培勝了,我會立刻娶你。如果凱撒勝了,我自身難保,你也不會再想嫁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