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許老太太的態度更熱絡了一些，神色也更親近了一些，連連點頭說：“這個我懂得，肯定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程婆子這才滿意地說：“這第一家吧，是胡家村的黎家，哎呦，他家那姑娘啊，今年十七，不是我誇口，長得如花似玉的，跟你們家老四簡直就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對，讓我給別人說我都舍不得！”
聽說長得漂亮，許老太太臉上的笑容略微加深，但其他的條件也更重要，追問道：“其實相貌隻要差不多就行，我不挑，這閨女家裏情況呢？”
“上頭有兩個哥哥，都已經娶上媳婦成了家，這閨女可以說就是萬裏挑一的，家務活樣樣拿得起放得下，在胡家村可是出了名的好姑娘，若不信你去胡家村打聽打聽，誰不知道黎家的老姑娘？那賢惠的名聲可是傳得老遠了。”
鄉下人討老婆，會不會幹活兒很是重要，尤其是家務活兒，以後自然是媳婦要擔起來，總不能讓兒子去做，如果家務活樣樣都好，那其他活計觸類旁通，想來也不會差到哪裏去。
許老太太更加滿意，又問：“那閨女的脾氣秉性如何？”
“那姑娘脾氣也是一等一的好，溫溫柔柔的，我去了好機會，都沒聽見她高聲說過話，見到人又格外懂禮數，嘴也甜得很。”
聽程婆子這麼一通誇下來，許老太太高興歸高興，可又覺得這閨女難道就真這麼好？半點兒缺點都沒有麼？簡直有些讓人難以置信，所以趕緊問道：“你說的這姑娘我聽著啥都怪好的，可咋十七了才開始說親？”
“這個俗話說的好，金無足赤、人無完人，哪兒有人啥都好呢！”程婆子聞言唉聲歎氣了一番，然後慢悠悠地開口道：“不過也說不上是什麼毛病，頂多是個小缺陷罷了。”
“缺陷？”
“黎姑娘腿有點兒不好，小時候得過病，如今右腿略有些跛。”程婆子見許老太太神色有些不愉，趕緊解釋道，“也不是很厲害，平時慢慢地走路，好些人都看不出來的，隻是走快了的話稍稍有一些……”
許老太太臉上的笑容立刻就垮下去了，表麵上勉強撐著，心裏的小火苗早就躥了老高，心道瘸子你也敢開口說，我家老四被你誇了半天就值配個瘸子不成？轉念一想，算了，後頭還有兩個姑娘，最開始說的肯定是最不好的，後麵的一定更好。
於是她努力扯了扯嘴角，露出個笑容說道：“這個我心裏有數了，他嬸子，你再說說其他的我聽聽。”
程婆子心裏撇了撇嘴，心說你家都這樣了，還挑什麼挑？不過臉上卻絲毫不露，幹一行就得端好一行的飯碗，這點兒還不是小意思。
“也罷，你如今就這麼一個老兒子在身邊，仔細挑選也是應該的。”程婆子堆著笑臉擺擺手道：“這第二個姑娘嘛，是東頭屯子王麻子家的姑娘，這姑娘模樣性情咱先不說，光是那一手絕活兒，以後就保管你吃香喝辣，說句不誇大的話，有她一個人兒，能養活一大家子人！”
許老太太一聽這個，頓時來了精神，急忙催促道：“她嬸子，你就一口氣兒地說來吧，還一定要我追著問你才說。”
“好好好，我這就說。”程婆子笑著說，“這姑娘一手繡活兒，那可是人人叫絕的，繡出來的花啊鳥啊，比那真的還要鮮活，城裏那些有錢人家，都爭著搶著要買，前兩年縣太爺家辦喜事，特意找她做的全套繡品，不瞞你說，就這一套東西，人家就把自個兒的嫁妝都攢齊了呢！”
“哎呦乖乖，真有這麼神啊？”許老太太心下盤算，這若是娶回家，豈不是等於娶了個搖錢樹？
不過有了剛才的前車之鑒，許老太太在高興之餘，還是留了個心眼兒，她半開玩笑地對程婆子說道：“我說老妹兒啊，你也別盡挑著好話說，是個人都有缺點，這姑娘有啥缺點沒？”
程婆子臉上的笑容有那麼一瞬間的僵住，但她馬上就調整過來，依舊笑得十分的真誠地說：“這閨女身子健康，手藝好，又懂得孝順父母，等來到婆家自然也會孝順公婆，這樣萬裏挑一的姑娘，哪裏找去？要不是這閨女眼界高一些，不願意嫁個泥腿子的莊稼漢，想找個識文斷字、明理懂事的好後生，哪裏還輪得到你家老四，早就多少人搶著提親了。”
雖然程婆子說得像是那麼回事兒，但許老太太還是不太放心，猶豫著說：“既然這樣，那就找個時候大家相看一下，我們見見人家閨女，讓人家也看看我家老四，別到時候我們這邊剃頭挑子一頭熱，豈不是讓人笑話。”
一聽說要相看，程婆子的臉色又有些尷尬起來，吞吞吐吐地說：“相看也不是不行，隻不過，這閨女長可沒有胡家閨女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