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市口萬達大廈二層的奧森巴哈啤酒餐廳,從建築立柱到盤子裏的麵包都透著一股德國式的堅硬粗厚,嶽青蓮趕到的時候,孟妮可已經在座,正百無聊賴地托著腮幫子看台上四人小樂隊演奏。
“嗨,妮可,很久沒見了。”嶽青蓮喘著氣坐下來,揮手叫招待拿菜單:“真難得啊,你居然在平安夜進城。”
孟妮可慵懶地揮揮手:“一共就那麼兩天年假,什麼時候休不一樣,你看起來不錯呀,容光煥發的,用了什麼牌子的保養品這麼神奇?”
嶽青蓮尷尬地笑了笑:“燈光,燈光的緣故,你看起來也非常年輕啊!”
她說這話倒不是恭維,刨除靈泉的因素,別說高彤了,連她本人也沒有孟妮可保養得好,明明三十三歲的人了,長發燙成大波浪,臉蛋雪白幹淨,一絲皺紋都沒有,雙唇鮮潤,配上那75D+呼之欲出的上圍,走到哪裏都是男人注目的對象。
更令人歎服的是,孟妮可基本不往臉上擦這牌子那牌子的護膚品,清水洗臉,甘油兌水保濕,凡士林滋潤……用的都是實驗室裏最簡單的材質。
“嗯,不行了,今年冬天,就覺得皮膚變得幹燥,還沒有什麼血色。”孟妮可一邊點菜一邊介紹自己的保養經驗,“我買了個小燉盅,每晚抓五顆紅棗,一把花生,一朵銀耳丟進去,定時燉上七個半小時,早上起來正好吃。窮嘛,吃不起蓮子,花生也將就,吃不起燕窩,銀耳也不差,噯,你要不要也試試?”
嶽青蓮苦笑了一下:“你還不知道我,能睡七個半小時就不錯了,哪還有時間弄這些。”
“忙也不能透支健康啊。”孟妮可語重心長地說,“最近網上都流行吃固元膏,就是魚龍混雜,也不知道都弄了什麼東西在裏麵,不然我去問問,看有沒有什麼可靠的實體店。”
她忽然住了聲,仔細地端詳著嶽青蓮的臉,半天才說:“看你這樣子,實在也不需要吃什麼補品,氣色比六年前我們剛認識的時候還好。”
嶽青蓮嘿嘿一笑:“老規矩,慕尼黑鹹豬腳,酸菜土豆泥,蘆筍培根卷,黑森林蛋糕。”
“不得了,胃口大開啊,為了懷舊?我就來煎白腸算了,再來個鵝肝,焦糖蘋果……你不點凱撒色拉?”
“我每天都是靠色拉過活的,今天就算了。”嶽青蓮招手下單,“兩罐啤酒,敢不敢?”
“哈。”孟妮可嫵媚一笑,“別忘記,在啤酒節上我可是保持五罐的記錄的。”
“是呀是呀,到最後我一個沒拉住,蹦到桌子上勇敢地大跳特跳的是誰呀?”嶽青蓮調侃地說,燈光溫暖,音樂悠揚,仿佛過去的歲月又再度重現,她們還是兩個剛到異國充滿好奇,無憂無慮的女留學生,以為美好的前景就在手邊,觸手可及。
但其實,六年的歲月已經一滑而過,在中間留下了無數痕跡。
前菜端上來,碩大的帶著拜仁州藍白圖徽的啤酒罐也被招待輕易地一手舉倆送到了麵前,兩人舉杯一碰,然後豪爽地咕嘟嘟仰頭喝下,抹著嘴邊的泡沫相視一笑,一如從前。
“你這一向還好吧?CICILA怎麼樣了?”孟妮可挑著前菜裏的薄牛肉片吃。
“丹寧走桃花運呢,說是過年回家拜見父母,現在大約正在和真命天子吃聖誕大餐。”
孟妮可樂了:“那你的桃花呢,開了沒有?”
豈止開啊,還開了一朵疑似帶毒的,嶽青蓮心裏想著,聳聳肩:“開了的話還跟你一起吃飯?你呢?一切都還好吧?”
“都好,有什麼不好的。”孟妮可明媚的笑容裏帶著一絲自嘲,“反正我是廠裏著名的大齡剩女、宅女、幹物女,嗯,閑著一個人上上網,刷刷淘寶,日子很容易過的,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嶽青蓮不知道說什麼好,岔開話題問:“阿姨還好嗎?還一個人在老家?你就沒考慮過離家近一點的工作嗎?反正國企的工資水平到哪裏也差不多。”
孟妮可端起碩大啤酒杯灌了一口,才說:“我媽?我一年見她一次,見麵第一句話說我‘胖了。’,說我‘胖了’之後即大罵我爸,一直罵到我離開。說我不孝我也認了,偶爾回家住幾天可以,天天住一起,我遲早會發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