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接亦沒有人送,除了身後跟著的秋誌新,秋蘭歌沒有從這皇宮中帶走任何東西。“吱呀呀!”
兩個守門侍衛吃力的打開了厚重的暗紅色宮門。
宮門外不遠處正式極為繁華的朱雀街,因著是上午,人來人往的極為熱鬧。再回首看看那巍峨峨的九重宮闕,靜默的矗立在藍天白雲下,怎麼都透著股高處不勝寒的味道。一重玄鐵門二重世界,曾經她認為這門內的世界再怎麼肮髒都有著她的家,隻是往後的往後,她竟是真的真的與它無關了。
幽幽一聲歎息緩緩的消散在天地間,帶著些纏綿不舍的味道依依飛向那九重宮闕的每一片磚瓦。
走在熱鬧喧嘩的集市上,周圍小販熱切的叫賣聲、窮人家女人的討價聲、客棧的夥計殷勤的接客聲、街頭乞丐的乞討聲……呼嘯奔騰著爭先恐後的紮進秋蘭歌的耳朵裏,一點一滴的勾起了曾經的記憶,眼前的場景走馬觀花的變換著,一會兒是她和穆顏還有浩然在大街上東瞅西看的身影,一會兒是她和王媛媛在人群中揪著彼此的頭發在地上滾過來滾過去的身影,那些美好的或者不美好的記憶在此刻都是變得那麼清晰,就好像她的人生真真切切的又那麼過了一遍。
她的人生,前八年長於深宮,後八年生於市集,前前後後十六年的光陰恍然而逝,直到今日竟好似浮生一夢,怎麼都記不清得到了什麼又失去了什麼。
晃晃悠悠,晃晃悠悠,路再遠,走的再慢也總有到頭的時候,秋家,她的另一個家,隻是不知從此她是不是連它也要失去了呢。
“二小姐!”
守門的李福一看到站在門前的人當真是驚喜非常,趕忙迎了上去,二小姐真是好久都不曾回家了,他們都想得緊呢!
二小姐,這個久違的稱呼讓秋蘭歌心中一緊,是啊,在秋家她不是大衛的公主,而隻是他們的二小姐啊。她本是踟躕不前的腳步因著這個稱呼竟生出了幾分勇氣再次動了起來,她想她還是該先去找爹爹的。剛想問李福爹爹是不是在府中,李福卻已是想起了什麼急聲道:
“呀!二小姐還是快回竹園吧!皇上剛才傳旨讓大小姐去行宮照顧生病的太子殿下,現在侯爺和夫人還有大少爺都在凝香閣陪大小姐呢,隻怕是待會就要動身了,二小姐還是趕緊去吧!”
秋蘭歌心中一震,也不顧得再說什麼,慌慌張張的朝著竹園走去。秋誌新始終都僅僅的跟在她身後。李福打量了一下秋誌新,見他一身太監的服飾,想是皇上派來照顧二小姐的也就沒有攔他,看著二小姐遠去的身影,李福臉上的笑意越來越大,腰板越挺越直,大小姐被封為太子妃,二小姐也被封為公主要成為寧國的太子妃了,能進秋家做下人,他李福不知是修了幾輩子的福氣呢!
一路疾行,當心心念念的想著趕快見到姐姐的秋蘭歌真的來到凝香閣門前的時候,卻忽的一下停下了腳步,惹得一直跟在他身後的秋誌新差點就撞到了她身上。事到如今,她又膽怯了,不知道該怎麼和家人解釋,更不知道的是怎麼麵對姐姐,能夠嫁給自己喜歡的人,姐姐想必必是極歡喜的吧!
“公主?”秋誌新察覺到情況好像有點不太對勁,遂小心翼翼的喊道。
一聲公主立時讓秋蘭歌想到現實的情況,這容不得她逃避,況且她本不是軟弱之人。
“你便在這裏等我吧,我有些話要和家人說。”囑咐了一聲秋誌新,秋蘭歌深滬一口氣然後走進了凝香閣。
“小姐!”還是錦瑟眼神比較好一眼就看到了走進了的秋蘭歌。隨著她的呼聲,一眾人等全部都把視線放在了她的身上,隻是神色卻大相徑庭。
“爹,娘,大哥,姐姐,我回來了。”
“好!好!回來就好!”
看到秋蘭歌平安回來,秋之明一直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下了些許。
“你這丫頭,怎能這麼多天都不回家看看為娘,就連皇後娘娘的葬禮上也不陪在為娘身邊,你可知娘有多擔心你!”不知就裏的秋夫人又是欣喜又是埋怨,說著說著竟是流出淚來。
“娘!”看著流淚的母親,秋蘭歌心中又是溫暖又是酸澀,趕忙走上去扶住秋夫人。
“娘,都是歌兒不孝,惹您和父親擔心了!”
“爹,娘,大哥你們都先回去吧,歌兒好不容易回來,女兒卻這就要離開了,女兒想和歌兒說說女兒家的貼心話呢!”
秋蘭歌看著言笑晏晏的姐姐,心頭一涼,姐姐明明是笑著,可她的眼睛中再也找不到往日的溫和包容,剩餘的盡是一片清冷還有隱隱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