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時差是一件辛苦的事,連本該是心事重重的項美景也沒有那種一聞到陽光的味道就從床上蹦起來的力氣。
睜眼看了時間,十一點還差五分鍾,她在床上左右滾了幾回,成功賴了五分鍾後不得不掀開被子,然後伸出雙手拉開厚重的窗簾。掛在天上的太陽早已經失去了夏日的驕傲,很有些秋天的蕭瑟氣味,陽光直直穿射過來也沒有半點刺眼的感覺。
她一邊做著伸展運動,一邊朝對麵的大廈看,心中打定主意之後,用最快的速度洗臉刷牙,並象征性的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臉麵。她穿了昨晚的那件黑色雙排扣外套,但沒有拿那條色彩有些招搖的圍巾。等電梯的時候,她給姚蓓蓓打了電話。
姚蓓蓓接電話的速度挺快,開口就很驚訝她怎麼這個時間點打過來。
她人已經回到本地,不再拐彎抹角,十分直接的說:“不想我現在上去你辦公室,就馬上到對麵街明月路的小塗咖啡館來見我。”
姚蓓蓓嚇得立馬沒音了。
她不意外姚蓓蓓的反應,但也怕姚蓓蓓會找諸多借口來搪塞,便大膽說:“我雖然離開很長時間,但正巧和章瑜很熟,你不會覺得自己能隨便找個理由就不來見我吧?”
姚蓓蓓連忙說:“怎麼會呢,我馬上就過去。”
可事實上,姚蓓蓓說的‘馬上過去’卻已經是項美景打完電話之後的第二十一分鍾。她推開咖啡館的門,堆著一張笑盈盈的臉湊近到項美景跟前,先發製人的承認錯誤。
“姐,我知道錯了。”
姚蓓蓓穿了一條駝色連身衣褲,搭配著米黃色外套和米色單跟鞋,齊下巴的棕色卷發吹得十分有紋理,整副裝扮成熟的與她的實際年齡不符。
項美景下意識蹙了眉,但又不能挑姚蓓蓓太多的錯,便撿重點說:“知道錯了就把工作辭了。既然你說喜歡巴黎,那就和我一起去巴黎。”
姚蓓蓓立馬傻眼了,張大了眼睛看著項美景:“你這是開玩笑的吧?去巴黎?沒有錢去那裏能幹嗎?”
項美景並不鬆語氣,說:“去巴黎也可以工作。你大學不是副修了法語嗎?基本的交流應該沒問題。”
姚蓓蓓緊蹙起眉,搖頭說:“這玩笑開得太認真了。我接受不了。怎麼可能莫名其妙就離開這裏去巴黎生活?”
項美景靜靜看了姚蓓蓓一會兒,沉著氣說:“你以為我是怎麼知道你不在廣告公司上班的?”
姚蓓蓓反問:“是啊,你怎麼知道的?我從沒和任何人說過我是你表妹啊。章瑜也不可能知道的。”想到這裏,她又不屑的說:“就算她知道,她也不敢管我。”
“蓓蓓!”項美景有些生氣:“你瞞著我和你爸媽進公關還覺得自己做對了嗎?”
姚蓓蓓還是有一點顧忌項美景的喜怒,見她生氣了,便也放低姿態,好聲好氣的說:“姐,我知道你不喜歡我當公關,可畢業之前我找了很多工作都覺得提不起精神去幹。但當公關就不一樣,每天都有很多新鮮事,接觸到的人和事也都是從前根本不可能認知的。我就是喜歡這份工作,喜歡這份工作給我帶來的快感和滿足感,而且這份工作的。”
項美景打斷她:“我不同意你進這一行的原因你是知道的。”
姚蓓蓓十分無奈的歎氣,說:“我承認我和方子博是走的很近。可這又有什麼呢?我們各取所需,又沒有幹十惡不赦的事情,現在這樣的男男女女不是大把嗎?為什麼偏偏我就不行?”
項美景怒氣上心,說:“他是有老婆的人!你需要錢可以直接跟我說,不必要和一個比你大十幾歲的男人在一起!”
姚蓓蓓也沒好氣:“我需要錢買房子,需要錢買漂亮衣服首飾,需要錢出國度假,需要錢的地方太多太多了,你能給我多少?以前我不懂,以為當公關真的能像你一樣賺很多錢,住好房子,開好車,但我現在了解了。就像她們說的那樣,如果你不是和林氏那個雙性戀在一起兩年,怎麼可能有那麼多的錢?既然你都能和一個雙性戀談戀愛,為什麼我就不能依附一個比自己大十幾歲的男人?我又沒想過拆散他的婚姻,我隻不過想用青春換取一些生活的本錢。你覺得自己走的是一條正確的路,為什麼我就不能選擇自己認為正確的路?你這樣突然間回來就說要帶我去巴黎,難道我就要像七八歲的小孩子一樣聽由你的招呼嗎?我已經長大了,或許我的所作所為讓你覺得我不聽話,但這就是我選擇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