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果是這樣,應該對投資方有利啊,你們為什麼拒絕?”
“一個人為什麼會主動提出明顯不利於自己的賭約?不是腦子有問題,就是孤注一擲,而孤注一擲的人什麼事都做得出來。那些目標不能用正常手段達到,但如果加入不正常手段,結果就不一定了。”
“不會!陸澤哥哥不是那樣的人!”
“鏡子,我也和他相識,也覺得他是個穩重的人。但提出那樣的條款,隻能說明他十分渴望迅速獲得成功,也許有什麼特殊的事情在背後激勵著他。在這種狀況下,人往往會不擇手段。據我所知,陸澤後來與一家境外投資公司簽署了對賭協議,但具體內容就不得而知了。”
我的腦海中轟隆回響著一連串的場景。陸澤的突然歸來、不利的對賭協議、可疑的賬目……他到底想做什麼?
“鏡子,”蕭紀歎了口氣,“我知道你與陸澤從小要好,所以告訴你這些。但我畢竟是小律的哥哥,最希望的還是你和他能好好生活,不要被其他事影響。”
“我明白。”我咬住嘴唇,“哥哥,謝謝你。”
“你們在說什麼?”
我聞聲抬頭,隻見蕭律蹙眉打量著我。蕭紀站了起來:“沒什麼,閑聊而已。我明天一早有個會,今晚就要回上海。如果都吃好了,咱們就走吧。”
***
和蕭紀告別後,蕭律牽著我的手,慢慢向學校走去:“夏鏡,你剛才和哥哥說了什麼?我怎麼覺得你好像不太開心?”
“沒、沒有,”今天這個日子實在不適合提到陸澤,我慌忙掩飾道,“就是提到我家老頭,搞得我比較緊張。”
“這件事確實是我不對。”他捏了捏我的手,“按規矩,一定是要先得到你父親首肯的。這次先斬後奏,我一輩子都會覺得有愧。可若不這樣,我大概娶不到你,所以多少愧疚我都情願背負,隻能事後再上門負荊請罪了。”
“不不,你千萬別這麼想,”我連連擺手,“對待暴君就是要用非暴力不合作法,這件事咱倆是同謀,罰也不能隻罰你一個,我也得一同受著。”
“那要謝謝我老婆了。”蕭律攬過我的肩,“我們的事,我要通知的也隻有哥哥一個。你呢?有沒有告訴莫非,還有陸澤?”
聽蕭律主動提起陸澤,我差點絆倒:“沒、沒,這種事還是當麵說比較好吧,這不是回來就和哥哥出來吃飯了麼,就還沒來得及。”
轉眼蕭律已把我送到宿舍樓下。作為新婚夫妻,這情形雖然有點奇怪,但我畢竟尚未畢業,與他還算師生關係,所以蕭律也覺得,我畢業後再搬去他那裏更妥當一些。
他輕吻了一下我的額頭:“上去吧。”
“咳,這洞房花燭,讓你受委屈了。”我望天道,“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忍辱負重,謝謝理解。”
“不是忍辱負重。”他認真道,“以後都要一一討回來。”
“……”我白他一眼,紅著臉要跑,卻被捉住手臂。
蕭律將我拽回身前。路燈的微光下,他深黑的眼睛有些幽黯,突然變得嚴肅:“夏鏡,有一句話,我一直想說。我們現在是夫妻了,我對你沒有任何其它要求,隻希望你能徹底放下陸澤,可以嗎?”
“蕭律,我……”
“我知道他對你的意義,我會給你時間。而且,我並不反對你們接觸。隻是你們從小在一起,相處本就比普通朋友親密,比如他總摸你的頭……以後能不能不要讓他碰你?”
“啊!”我不禁想起蕭律那個潔癖,趕忙拚命點頭,“就是久而久之習慣了,真沒有別的意思,我都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以後一定注意,你千萬別生氣啊!”
“以前的都不算,但他以後要是再摸,可就不行了。”他垂眸看我,“夏鏡,我永遠不想對你生氣,別給我這種機會。”
***
回到宿舍,莫非沒在。我連燈都懶得開,一個人坐在黑暗裏,反複琢磨蕭紀的話。越想下去,我越覺得不對。
陸澤一向是非常穩重的人,怎麼會做這麼激進而反常的事情?他突然歸來,突然向我表白,把公司放在我學校門口……還有下午李航提到,陸澤的錢包裏有我的照片……
他的那些決定,會不會和我有關?
我被這個念頭嚇得一個激靈,直接蹦起來衝出門去,一邊跑一邊給陸澤打電話:“陸澤哥哥,你在哪裏?辦公室?我有事找你,馬上就到。”
去找陸澤是我此生最後悔的一個決定。如果我知道後麵會發生什麼,就是打死我,我也不會邁出腳下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