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理熱源?”我頓時覺得受到了極大的侮辱,“我才不要當什麼熱源。你冷的話,我去給你灌個熱水袋好了。”說著,我轉身欲走。
“水的比熱容是4.2乘以10的三次方焦每千克攝氏度,假設熱水袋共有0.35千克的純淨水,室溫24攝氏度,根據現在的飽和水汽壓,水的沸點大約是97.5攝氏度,再考慮到20%的水會汽化,水的汽化熱為40.8千焦每摩爾,1摩爾水是0.018千克,所以燒熱水袋一共會花費4200乘0.35乘97.5減24加0.35成20%乘40800除以0.018,等於266712焦耳。”
“哈?”我呆立當場。他現在說的……是中文?
隻聽蕭律繼續平淡道:“夏鏡,如果不考慮熱損耗的話,這大約相當於83節五號電池的能量。而你身上的熱量不傳給我也是白白流失,我認為,這是一種很不科學的浪費。”
“呃……”怎麼辦,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
我還在發愣,卻突然感到天旋地轉。待反應過來,我已跌落進蕭律的懷裏,被他從身後箍著,按在了床上。我終於回魂,拚命撲騰:“救命啊!非禮!非禮!”
他不是高燒麼?高燒的人怎麼還有這麼大的力氣?我都要汗如雨下了,他居然還能紋絲不動?我一邊奮力扭動,一邊忿忿不平。
“夏鏡,這種時候,從你們作家的角度講,標準台詞似乎該是‘你叫吧,你叫破嗓子也不會有人救你’,”蕭律清淡的聲音依舊波瀾不驚,“可是,從物理學的摩擦角度來說,如果你繼續亂動的話,接下來發生的可能就是真正的非禮了。”
我亂飛的手腳頓時定格半空,然後全部乖乖地落回床上。蕭律從背後圈著我。他手上的力氣並不大,卻把我圈得很牢:“別動,睡一會兒。”
這種感覺十分奇妙。他的胸膛寬闊堅實,非常可靠。他的溫度清冷而又溫暖,與我不分彼此。他的氣息平靜而又徐徐,撫在我的耳際,像撩撥、又似撫慰。
除了蕭律,我從未與哪個男性這樣貼近過,這種感覺……慌張、溫馨而又甜蜜。我嵌在他的懷抱中,感覺不到任何縫隙,感覺不到他、也感覺不到我,隻感覺兩個人變成了一個更完整的自己。
許是昨天過得實在心力交瘁,現在的我竟也生出濃濃的困意。飄然遠去之前,我拱了拱身後的蕭律,迷糊著問道:“對了,你家大門的密碼是多少?你好好睡,一會兒我先起來,出去買點吃的給你。”
朦朧間,蕭律的聲音似乎很清醒:“3665。”
哦。我在心裏默默記下。徹底隱入黑暗前的一刻,我突然想到,咦,好巧,居然與我手機號碼的最後四位一模一樣。
***
好舒服。我情難自已地伸了個懶腰。睡了整整四年的木板,終於得以再度體會柔軟的床鋪,還有手感上佳的巨型抱枕,實在是……等等,抱枕?
我慢慢睜開一隻眼睛,然後看到一段弧線十分誘人的脖頸、一隻線條極為完美的下頜、以及自己猥瑣扒著上述兩處的爪子。我垂涎了三秒鍾,然後決定先不動聲色地將眼睛閉回去,再不動聲色地翻身,毀滅犯罪現場。
結果,連第一個步驟還沒來得及完成,便聽到清清淡淡的一聲:“醒了?”
兵不厭詐,我堅決不中招,依舊不動聲色地執行自己的計劃。為求真實效果,我還非常高級地偽裝出熟睡專用的沉重呼吸。
“夏鏡,人熟睡時的體溫會比平常低一至兩度。我大約比你早兩分鍾知道你是何時清醒的。”
世界上為什麼要有科學家這可怕的物種?為什麼會有缺心眼願意與這種可怕物種交往?我喪氣地放棄了A計劃,打算使用B計劃——惡人先告狀。
裹緊身上的毛毯,我咕嚕咕嚕滾至床邊,驚恐道:“變態!你都對我做了什麼?”
蕭律默了兩秒,然後沒什麼表情地幽幽道:“我在你身下墊了五個小時,還替你擦了十次口水。夏鏡,很顯然,上一次的撲倒並沒有滿足你。這回盡興了麼?”
“胡說。”我強忍心虛,“一定是你不軌在先,意圖嫁禍。我睡著的時候向來比醒著的時候有節操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