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地主長工(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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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工作是完完全全的體力勞動。沒有一個字符能在鍵盤上找到,都要靠一個一個去翻特殊符號表,再用鼠標戳上去,基本相當於最原始的單字印刷術。

做這樣無聊工作,不走神絕對不人道。伴隨著鼠標枯燥的“噠噠”聲,我不時向蕭律的方向瞟去。此時我們兩個並肩而坐,我隻消稍稍動一動,左手肘就能碰到他的右臂。

他正在改試卷。那修長的右手指間,捏著一支價格足夠付我一年房租的鋼筆。他的側臉真是毫無瑕疵的英俊,深邃而又立體,認真的時候有一種極其從容的沉靜。

亞洲人的眉骨怎麼能這樣高?鼻梁怎麼能如此挺拔?嘴唇怎麼能如此讓人想要……咳咳,夏鏡,收起你那個猥瑣的表情。咦,他臉色變紅的樣子好可愛呀!可是好端端他臉紅什麼?

“夏鏡,”蕭律仍低著頭,平聲問道,“好看麼?”

“嗯,好看。”體會美好事物的時候,我一向是關閉大腦、直接用心感受的。所以此刻,我的心便替我的大腦誠實答道,“真挺好看的,居然將圖集中的泳裝肌肉男比了下去。相較之下,我那本人設簡直該羞愧而死。”

蕭律手下驀然傳來“噝”的一聲。然後,某個倒黴孩子的試卷上便多了一道縱貫東西、且觸目驚心的紅色杠杠。

可我欣賞美色欣賞得入了定,渾然未覺他的異樣,隻一邊思考一邊繼續由衷感慨道:“我這人十分保守,即便創作也不喜過分直白暴露。但□□,一般來說,直白暴露總是比隱晦含蓄更加引人入勝。可你卻是個反例。你看,這圖集上的那個美男是泳裝,可你卻是西裝,但我卻完全不會想去看他。這是為什麼呢?是因為你比較現實?還是因為美貌到了一定程度,便能夠超越暴露的效果?那麼,如果在美貌的基礎上進一步加以暴露的話,又是怎樣一種……”

“啪嗒!”蕭律手中的鋼筆直接掉在了地板上,跌落一地梅花般血紅色斑點。

我在那奪目顏色的刺激下乍然坐起,驚恐顫抖道:“蕭蕭蕭……蕭老師,我剛剛隻是陷入了創作的遐思,我不是想調戲您,您相信我,這次真的不是……”

蕭律沒有作聲,隻是慢慢彎腰去撿地上的鋼筆。我看不見他的表情,但我真心覺得他耳朵的顏色不是特別正常。

生怕他誤會,我隻得繼續拚命解釋道:“蕭老師,不信您可以去問莫非,剛剛是我思考創作精髓時的正常態,是一種十分科學的研討態度,是對美的尊重,您千萬別介意。”

“夏鏡。”蕭律保持著低頭彎腰的姿勢,他平靜無波的聲音從書桌下麵幽幽傳來,“我方才說‘好看麼’,是想問你,我的手稿上的筆跡你是否還看得明白。”

“……”

“叮叮叮,叮叮叮!”就在這個極為尷尬的時刻,驟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拯救了我。

我一把將手機胡亂薅了過來,看也沒看便接通放到耳邊:“您好,哪位?”

電話那邊靜了一下。緊接著,我聽到了一個熟悉的嬌嗔聲音:“姐姐,我是小影。姐姐在忙嗎?”

我瞬間僵硬,然後不由自主地笑了一聲:“在忙。”

“姐姐再忙也要注意休息。”若不是太過熟悉,我或許會把夏影這句話當作真的擔憂,“咱們一家人以後都指望著姐姐,姐姐若是累壞了身體,我們卻不知要多麼心疼。”

“謝謝。”我再次輕笑了一聲,“有事?”

“是,姐姐。”夏影委委屈屈道,“我與爸爸周末本想專程去北京看望姐姐的,行程都已經定好了,可是卻突然聽爸爸說,姐姐周末不在北京。怎麼卻會如此不巧呢?”

“是很不巧。”我歎了一聲,“既是專程來看我,卻是連行程都訂好才告訴我知道,確實是非常非常的不巧。”

我自以為將聲音與表情都控製得很是從容不迫,可事實或許並非這樣。因為身邊的蕭律轉過頭,正略帶探究地盯著我看。我實在不想與他對視,於是轉開視線。

夏影頓了頓,然後柔柔繼續道:“姐姐這些年總不回家,所以很多交際上的事情我便替姐姐應付了。姐姐也知道,咱們這圈交好家族的姐妹們隔三岔五總要聚聚。雖不是多麼正式的社交場合,但總是必得維護的關係。咱們女生家的舉手之勞,卻也能無形中幫助父親、幫助家族,所以這個義務我很願意替姐姐盡。所以,這次去北京是為看望姐姐,順便也見見那些姐妹,正是一舉多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