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人的母子親情,想必都是一樣的吧。
“娘娘,晚膳已經熱過一遍了,是否現在傳膳?”宮婢再一次上前請示。
“再過會兒吧。”寧天歌望了眼窗外漸沉的夜色,按理說,現在國泰民安,風調雨順,平時雖政務繁多,但也不會有多麼緊急的大事,墨離從不會讓她久等,今日這是怎麼回事。
想了想,她放下奶娃站起身來。
“母後,你要去哪兒?”奶娃伸長胳膊使勁抓著她的手,抬頭不解地問。
“母後去看看你父皇。”她將他抱回軟榻上坐好,“你不是餓了麼,母後讓父皇來陪我們一起用膳,你乖乖地在這裏等著。”
“睿兒要跟母後一起去……”
“嗯?”奶娃話沒說完,便被寧天歌一個挑眉止住,他連忙話鋒一轉,乖巧地咧嘴,“母後去,睿兒等,乖乖的。”
寧天歌彎起嘴角,徐步走出大殿,朝禦書房的方向走去。
守衛在台階下的陳言隨即跟隨在後。
兩人一前一後相差三步距離,一路上隻聞簌簌的腳步聲與衣料摩擦之聲,誰也沒有說話。雖寂靜,卻不顯得滯悶。
如此相隨的情景,他們已經維持了兩年多,雖然兩人身份懸殊,但彼此之間那份情誼卻是尋常人不能比的。
禦書房就在眼前,阿雪與墨跡守在兩邊,見寧天歌到來,他們與其他禁衛便要行禮,被她製止。
走到門邊,裏麵的說話聲依稀傳出,她凝神細聽,正好聽到墨離的聲音,“陸凱尚在定邊,西南流寇雖猖獗,倒也不至於需要動用他,朕會另派人手前去。若無其他要事,眾卿先回吧,有事明日早朝再行商議。”
“老臣尚有一事。”便聽得一人道。
寧天歌微微偏頭,見裏麵出列的正是翰林院掌院學士徐光裕,這位大人學識頗高,卻十分守舊迂腐,倒不知他待要說些什麼。
墨離的眉頭微不可見地一蹙,隨即展開,溫言道:“說吧。”
“老臣要說的還是今日早朝曾商議之事。”徐光裕脊背挺得筆直,高聲道,“希望皇上能重新考慮選秀事宜,此乃曆朝慣例,自開國以來不曾廢棄,皇上豈能說廢就廢。”
“徐老,此事皇上在兩年前就已說了廢除,今日早朝時也說過不再考慮,你怎麼還提?”賀之敬連忙扯他的袖子,皺著眉道。
“皇上,雖說皇後德才兼備,恩德厚施,太子亦聰慧過人,惹人喜愛。但是,”徐光裕理都不理賀之敬,大聲道,“皇家子嗣關乎國運,僅太子一人未免太過單薄,老臣認為,皇上還是需要充盈後宮,廣施雨露才是。”
說到最後,似乎憂心難平,音調驟然拔高,所說之言令外麵所有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墨跡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極為難看,衝著徐光裕的後背恨恨罵了一句。
其他人也不由自主地朝寧天歌瞟了一眼,又飛快地轉開頭,假裝什麼都沒有聽到。
陳言心中微緊,一瞬不瞬地望著寧天歌的背影,垂在身側的拳頭亦握了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