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惜是用在該憐惜之人身上的。”墨離唇邊笑意如花,眼光斂灩,“比如……姑娘你。”
寧天歌不以為然,手指輕彈,將手中空杯穩穩投向桌麵,足尖輕點往外一躍,身子已飛出窗外,“不打擾殿下的好興致,請繼續。”
隨著聲音遠去,屋內寂靜一片,連呼吸聲都聽不到,美男們個個如雕塑般站在那裏,大氣都不敢出,安王殿下今夜被一個莫明其妙的女人掃了興致,這,可是大事一樁。
而靠近門邊的角落裏,走出一名皮膚白皙身著黑衣的女子,渾身氣息冰冷懾人,不發一言便越過眾人,如先前那女子一般從窗口一躍而下。
從醉蓬萊出來之後,寧天歌慢慢悠悠地在街市上走著,時而不經意地在某個小攤麵前停下,又時而不經意地回頭看一眼。
煙波樓三層的窗戶在她出來之後不久便已關上,她在醉蓬萊的一言一行自然會有人向樓非白稟報,她可以想見,下回見麵,樓非白是免不了要對她狠狠念叨一通了。
這倒是其次,隻要別讓人注意到煙波樓就行,隻是眼下卻是有個麻煩。
身後跟蹤之人身法很是巧妙,她數次回頭都隻見到片縷衣角,可見其輕功不弱,不過,她大概能猜到是誰。
眼見著出了繁華地段,人跡漸漸稀少,身後之人還是如影隨形沒有甩掉,寧天歌雙眼往兩邊一掃,身形快速一晃,隱入陰暗處,再縱身躍入一處圍牆。
如她所料,圍牆之內的院子裏擺滿了裝著各色顏料的大染缸,還是幾隻小缸中置放著尚未凝結的熔蠟。
這是京都最大的染坊,不負寧天歌的期望,果然連南部的蠟染工藝都有。
取出火折子,揀了地上的幾塊小碎布點著了,她嗖嗖幾下便將手中著火的碎布分別擲向熔蠟中,那幾隻蠟缸立即燃了起來。
“走水了,走水了。”她望了眼剛剛躍起的黑影,驀然高呼,身形不停,進入了裏麵那個院子。
此時為時尚早,院中之人尚未歇下,這時猛地聽到有人大喊走水,再看到院中的火光,頓時紛紛跑了出來。
牆上之人冷哼一聲,順著邊沿陰影處緊緊追來,待進了二進院,卻見院中高架林立,各色染好的布匹高高掛起,迎風招展,垂至地麵,想要找到輕功絕佳的寧天歌,其難可知。
一撐晾布的長竿,來人便待躍上頂端查看寧天歌的去向,忽聽得嘩嘩之聲,排放有序的竹竿帶著柔軟布匹如波濤海浪般層層傾來,她眸中精芒一閃,雙足連點近側竿子,隻聽得“呼啦”一聲,一匹錦鍛如雲般兜頭罩下,將她的去路圍了個嚴實,她沉著臉拔劍一砍,劃出一道口子,待她出得身來,哪裏還能看到肇事者的身影。
而身後,熙熙攘攘之聲不絕:“在那裏,就是她放的火,抓住她!”
此時的寧天歌早已從另一側圍牆出了院子,頭也不回地挑著僻靜小巷一路疾行,又故意多繞了幾條路,確定擺脫了跟蹤之人,這才回到相府西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