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大年告訴老太太說:“士為知己者死。我愛慕連城,不是為了女色。隻要她真正了解我,結不成夫妻又有什麼妨礙呢?就怕連城不是真正理解我呀!”

老太太就指天發誓,說連城真正知道他的一顆赤誠之心。

喬大年說:“真是這樣的話,相逢的時候,她要是對我笑一笑,我就死而無憾了。”

過了幾天,喬大年從連城的家門前經過,正碰上外出回來的連城。喬大年就停下來看她。連城也轉過頭來,含情脈脈,對他嫣然一笑。喬大年高興地說:“連城真是我的知己呀!”

王化成見連城的病好了,就派人來商量結婚的日期。

連城鬱鬱不樂,癆病複發,沒有幾個月就去世了。

喬大年悲痛欲絕,他到連城的靈前吊唁,看見連城栩栩如生的容顏,傷心不已,竟然也氣絕身亡,離開了人世。

史孝廉派人把他抬送回家。

喬大年的靈魂來到了陰間。他知道自己死了,心裏沒有什麼憂傷,隻是希望能找到連城。他看見一條寬闊的南北大道,行人像螞蟻一樣,絡繹不絕,就加入人群,和行人一起往前走去。

在前麵的一個官署,喬大年竟然意外地看到了自己姓顧的朋友。顧生看見喬大年,非常驚訝,問道:“你怎麼到這裏來了?”拉著他的手就要送他回去。

喬大年不肯,顧生不解地問為什麼。喬大年就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說:“我還有許多心事沒有了結。”

顧生說:“我在這裏掌管公文冊簿,上司對我比較信任。倘若有什麼能為你效勞的,我一定努力去做。”

喬大年就把連城的事情說了,請他幫忙尋找連城的下落。顧生就帶著喬大年走了許多地方,終於,看見連城和一個白衣女郎,淚眼漣漣,憂傷地坐在一個房間的角落裏。

連城看見喬大年,又驚訝又高興,急忙站起身來,問他怎麼會來。喬大年說:“你死了,我哪敢活著呢?”

連城流著淚說:“像我這樣一個忘恩負義的人,應該遭到唾棄,你為什麼要以身殉葬呢?但是今生已經不能許你了,我發誓來世一定要嫁給你。”

喬大年對顧生說:“你有事情就忙去吧。我願意死掉,不願意再活了。隻是請你查查連城到什麼地方托生,我要和她一起去。”顧生答應著,就走了。

這時,那個白衣女郎詢問喬大年是什麼人,連城就詳細地給她講了一遍,她的臉上露出羨慕的神情。連城告訴喬大年說,這個白衣女郎叫賓娘,是長沙史太守的女兒,和連城一路結伴而來,互相之間很照顧。

正說著,顧生回來了,向他賀喜說:“我已經給你們辦妥了,你和連城可以一起還魂。”

二人很高興,賓娘卻痛哭起來。她說:“姐姐走了,我一個人孤零零的到哪裏去呢?請姐姐一定救救我,帶我一起回去,我願意給姐姐做一個侍女。”

連城也很傷心,她請求喬大年和顧生商量,但顧生也很為難。在喬大年的一再懇求下,他才勉強說:“讓我去看看,但實在沒有把握。”

顧生去了有一頓飯的工夫才回來,臉色很難看。他擺著手說:“根本沒有商量的餘地呀!”

賓娘聽了,哀哀哭泣,拉著連城的胳膊不肯放手,生怕他們立刻離去,悲傷哀愁的麵容讓人柔腸寸斷。

大家默默相對,誰也沒有辦法。最後,顧生決然地說:“你們把賓娘帶走吧,有什麼事情,由我來承擔好了。”賓娘這才轉悲為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