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節 風起雲湧黃彪橋(三十八)(1 / 3)

南藥山莊的主管們連夜開會,對廖才帶回來的情況進行分析研究。廖才不僅帶回來了毒泉的水樣和毒泉邊一種鹽巴似的結晶,還帶回來一大束最靠近毒泉生長著的奇怪植物。

據廖才說,這種植物有類似幹枝梅的枝條,還長著形似桑葉般的葉子,葉子正麵碧綠,葉背麵密布白色的長絨毛。植物的根基部有結晶體,好像隻有這種植物不太怕毒泉水的腐蝕。在寸草不生的一百多米狹長的毒泉範圍之內,這種茂盛的植物像綠色的屏障一樣,把毒泉和其他植物分隔開來,廖才懷疑這種靠近毒泉的植物也有毒,所以采集一大束帶回來了。

由於過去了好幾個月,這些枝條已經幹枯,已經看不出廖才所說的葉子的碧綠顏色。在袋子的底部,脫落的樹葉呈現灰白色,並且大部分已經破碎了。

有個主管小心翼翼地揀出了幾枚還算完好的葉子,人們翻看著南藥山莊植物概略圖譜細細對比。有的植物葉子對上了,絨毛對不上;有的絨毛對上了,葉子顏色和形狀對不上。好歹有葉子全對上了,卻是草本植物,不是木本植物。一時間人人急得滿頭大汗。

曹主管是內務主管,不親自行醫,看大家忙活了半天著急的樣子,知道越忙越出錯,連忙叫停,帶領幾個主管來後花廳吃宵夜。

後花廳裏早有幾個給廖才治病的大夫坐在那裏,廚房裏做了些時鮮菜肴送來,幾個大夫邊吃邊聊。

由於廖才的身體狀況剛剛穩定,除了一個姓休介的苗族大夫外,大家都沒喝酒。

休介大夫一個人坐在旁邊的桌子旁,守著一大壇子十年陳,兩三盤菜肴,悶悶不樂地喝酒想事。曹主管和幾個主管一進來就看到休介大夫一個人在喝悶酒,不由得笑了。

曹主管湊過來說,休介大夫,一個人喝悶酒啊?休介看了眼曹主管,歎了口氣。曹主管說,咱山莊裏有位貴客酒量很好,我估計他也悶得慌,不如叫他來和你喝如何?

休介點了點頭,曹主管忙叫人去請黃雲。南藥山莊一下子出了這麼大的事,人人心情抑鬱,曹主管想緩解一下大家憤怒和緊張的情緒。

憤怒和緊張不僅傷身體,負麵情緒還會導致人的思維混亂!

徐鳳去了婉兒的房間,黃雲正一個人坐在茶幾旁發愣,心裏難受。和南藥山莊交往這麼多年來,廖思敏一直文質彬彬的模樣。今天見廖思敏悲痛欲絕的樣子還是第一次,可知南藥山莊遭受的傷害有多麼巨大!自己拙嘴笨舌的,又不知如何勸解,自己恨自己呢!心想,要是二弟三弟在就好了。

這時有人敲門,說曹主管有請。黃雲趕緊跟著來人來到後花廳。

眾人見黃雲到來,紛紛施禮。曹主管笑著說,休介大夫一個人喝悶酒呢,看看你倆誰酒量大。別看休介大夫五十多了,酒量好著呢!

黃雲以為曹主管叫他來有啥要事,沒想到是叫他來陪休介大夫喝酒,不由得打量起休介大夫來。

休介大夫身材瘦小,麵目黑黃,比自己的膚色強不到哪兒去。凸額深目,塌鼻闊嘴,服飾也不是漢民裝束。心想,他能喝多少酒,能和自己相比?

實際上休介大夫喝不過黃雲的,曹主管心裏清楚。他見大家情緒低落,叫黃雲來湊個熱鬧,緩解一下氣氛而已。

可見曹主管也是位高明的心理醫生!

有的主管知道黃雲的真實身份,趕緊陪著黃雲坐到休介大夫的桌子旁。

曹主管吩咐廚房多做菜肴,知道黃雲愛吃肉,幹脆切了好幾斤醬牛肉端了上來。

黃雲他們吃的醃漬烤牛肉的味道和醬牛肉相比就差遠了,所以黃雲特喜歡吃醬牛肉,每餐都要吃二斤左右。今天心裏難受,晚飯吃得很少,肚子裏正餓呢,一看端上來醬牛肉,吃了一塊,讚不絕口。有人把酒滿上,黃雲陪著休介大夫喝酒聊天。

果不其然,休介大夫幾杯酒下肚就眼神迷離了,黃雲趕緊勸他不要再喝了。

休介大夫脾氣很拗,非要和黃雲再喝幾杯。

別人見黃雲一點事都沒有,讚歎黃雲好體格,都過來和黃雲碰兩杯,寒暄親近。

黃雲本來是老虎轉世,其體格豈是常人能比的?花廳內漸漸熱鬧起來。

有個主管知道黃雲的身份,知道黃雲常年行走在深山老林裏,他問黃雲,見沒見過有枝幹上長著帶有白色長絨毛葉子的植物時,喝得雙眼迷離的休介大夫卻說,我知道。

幾個主管一愣,欣喜萬分,沒有人懷疑休介大夫的話。

休介大夫是傍晚才趕到南藥山莊的,一來就急匆匆地去看廖才的病情,還不知道事情的具體內幕,也沒看廖才帶回來的植物。他隻是知道了廖明趙卓他們是在毒泉遇害的,就知道廖才帶回來的是啥植物,因為他多年前去過毒泉。他仔細查看了廖才的病情,確認身體虛弱麵目浮腫的廖才也是中毒,和幾個大夫商定好了清熱解毒的方子後,就來後花廳吃飯。

由於他性格怪癖,幾個大夫並沒看出他神情異常,以為他隻是愛喝酒而已。

休介大夫是南藥山莊毒物藥材的分級大夫,由於身形猥瑣,並不在大堂坐診。

幾十年來他為南藥山莊培養了十幾個毒性藥材的高級檢驗員,沒有特殊情況,不需要麻煩他。他性格孤僻,不曾娶妻成家,整天抱個酒壇子對著牆壁發呆。除了和了一大夫聊聊天,能和他搭上話的人很少。

南藥山莊也為他的婚事操過心,可他一概拒絕。人們都以為是他自己嫌棄自己的體型和容貌,造成的自卑心理過於嚴重了,人們慢慢地放棄了給他娶妻的念頭。

由於沒有過多的事務幹擾,他呆煩了就帶幾個隨從去深山老林裏走走,教給他們一些知識。有時候他甚至一個隨從也不帶,不聲不響地隨著過路馬幫就走了,一連幾個月都不回來。

他檢查了廖才的病情,心裏非常難受。如果自己在烈州,廖明趙卓他們就不用翻山越嶺跋涉遠行,就不需要為尋找毒泉落到屍骨無存的慘烈境地!

他回想著了一大夫那待人處事寬廣的胸懷,感到自己太消極、太渺小了!

烈州,烈州!這個斷送了自己一生夢想的地方啊!休介大夫恍惚如做了一場大夢。

噩措雖然是兩個國家,卻屬於同一個部落,有共同的圖騰——蛇神。

噩國在措國北邊,境內山峰林立。

措國的都城烈州是在一個盆地中,地勢平坦,河渠縱橫,是典型的魚米之鄉。

麵對北方中原王朝的擴張勢力威脅,噩國自然是措國的一道天然屏障。

所以兩國一直是唇齒相依的緊密關係,世代交好通婚。直到措國勒內沙當上國君後,他驕橫跋扈,和噩國的關係出現了裂痕。他以為自己有烈州一帶的魚米資源,又有黃彪橋西南十萬裏大山的礦產資源,萬事不求人,養成了驕傲自大的毛病。

噩國的礦產資源相比之下就顯得太少了。

噩國米糧也是依靠烈州一帶的平原供給,運往中原的物資途經噩國時還要繳納關卡稅,勒內沙就嘲笑噩國不但吃著措國的米還要花著措國的錢。

噩國國君度勒提一快六十歲了,忍氣吞聲,不和三十來歲的勒內沙爭辯。因為兩國的上層官員中互有親戚關係。

勒內沙被自己四麵高山的盆地地形局限了眼光,夜郎自大。

噩國的眼光就看得遠,看著中原萬馬奔騰的氣勢,嚇得是膽戰心驚。

勒內沙終於做出了讓噩國心寒的事,他要求娶年僅十六歲的噩國公主者茜為妾。

者茜公主貌美如花,是度勒提一的最小的女兒,是他的掌上明珠,又自幼許配給了中原楚地忠烈侯葛侯的二公子,豈能答應?

勒內沙見軟的不行來硬的,派一支輕騎隊伍分散進入噩國都城泰州,突然夜襲王府,強搶者茜公主,導致者茜公主走投無路,觸石身亡!

噩國的部隊都在麵朝中原的北方布防,沒人料到後院會起火。

度勒提一摟著者茜公主的屍體哭得幾度昏死過去!

後來,當勒內沙激怒了中原王朝後,司徒恒的隊伍浩浩蕩蕩直逼噩國的雄關狼牙關時,隻見噩國關門大開!

司徒恒沒費一兵一卒,繞過噩國都城,直取了措國都城烈州!

措國一直以噩國的邊防為邊防,沒有建立過強大的隊伍,因為不需要。

倉促之間召集的部隊很快被打散,措國滅亡。

度勒提一宣布投降,對中原王朝稱郡,取消國號。但對內是稱噩措國的。司徒恒見此地物產豐富,宣布屯兵,駐紮下來。

勒內沙眼光短淺,驕傲自大,色欲熏心,咎由自取。其中一支被打散的隊伍順著烏梅溪大澗進入了惡虎嶺,一個女人誘使年齡小小的黃雲打開了寨門,一場血戰,逼死了黃雲的義父。後麵緊緊追趕的司徒恒的官兵也知道了這裏有個寨子。

當司徒恒把局勢穩定下來後,第二次派兵來攻打惡虎寨的隊伍裏才有了趙毅朋。惡虎寨的人分不清哪個是哪個,看到的都是官兵而已。

休介大夫在措國沒滅亡之前,就憑實力考試接替了他父親宮廷禦醫的職位。

他對毒理研究得很深。比如說僵蠶的毒性,他認為對穴道通聯(後世稱神經)有作用,比如麵癱之疾,配合蠍子等毒物可起治療作用。比如曼陀羅、蓖麻子等含曼陀羅堿、蓖麻子堿的植物可致人麻痹昏厥和死亡,他細分了兩者和扁豆堿的毒性對人的傷害程度,認為曼陀羅堿可以用其他植物解毒,不至於致人死亡。致人興奮的麻黃草和淫羊藿等也有用途。蛇毒、孔雀膽、河豚、鶴頂血、砒霜、鱔魚血等等都做過研究,他相信一物克一物,沒有解不了的毒!

正當他意氣風發地走在禦醫的光輝大道上,為夢想奮鬥時,國君勒內沙有一次召見禦醫們給太後看病,一眼就在人群中發現了相貌猥瑣的休介大夫!勒內沙勃然大怒,笑我措國無人否?吩咐亂棍打出去!

休介大夫被趕出宮廷,成了一個有職無用的廢人。他拿著僅夠溫飽的薪水,無可事事地在烈州閑逛,借酒澆愁來度閑日。

一日,他看見一個麵容姣好卻滿麵愁容的女子坐在門前,青春熱血一下子沸騰了!

他抑製住心跳,走向前,詢問女子有何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