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旗和腦子不太靈光的米鋪主管回到了天和居門口時,隻有一個隨從還在門口等著他,屈清他們已經上樓去了。隨從看到明旗把米鋪主管帶來了,抱拳施禮問好。米鋪主管和這個隨從很熟悉,他問隨從,兄弟,三小姐呢?隨從說,上樓上雅間去了,你怎麼有空來了?主管說,快半個月了,一個米粒也沒有,整天有空呢。隨從說,新米還沒收下來,許是貨源緊張吧?兩人嘮著嗑,陪明旗向樓上去。酒樓的夥計們看見米鋪主管來了,紛紛和他打招呼。米鋪主管樂顛顛地應和著,跟著隨從就上了三樓的雅間房裏。屈清他們已經落座,把山平讓到了貴賓坐上,敘話聊天。看到明旗和米鋪主管一起來了,屈清以為明旗沒借到錢,把主管帶來付賬呢,就說,王主管,你光把錢拿來就行,用不著你親自來吧?米鋪主管進門就看呆了,婉兒和藤兒臘梅她們那俊朗的姿容看得他眼花繚亂,顧不得屈清和他開玩笑,他趕緊問明旗,說,哪一位是三小姐啊,老王有禮了!說著,給眾人使了個團禮。
屈清一指婉兒,和主管說,這個就是咱們的三小姐,這幾位都是我們的貴客。對了,你想來結賬嗎?你就坐主座吧!米鋪主管也不客氣,挨著山平坐到了主座上,和山平一拱手,問道,不知仙長是哪座仙觀修行?別看米鋪主管腦子不太靈光,禮節確是不少的。山平還禮,說,小道在赤淩子觀歇腳。因為赤淩子觀就在平頂山的南坡,山平沒事時經常去那裏找道士們聊天,是故對赤淩子觀很熟悉。米鋪主管就說,我好長時間沒去了,不知飛塵道長的身體好些了沒有。山平回答道,飛塵道長年齡大了,筋力虛虧,隻能躺著,不能出門了。屈清和明旗小心地聽著他倆的對話,見山平對答如流,而且來自名觀,戒心就放下了。屈清吆喝酒樓的夥計說,麻煩你去後廚催催,先上點清涼小菜,我要和道長喝幾杯。夥計答應一聲,就下樓去了。不一會,就上來了三四個夥計,倒酒的倒酒,沏茶的沏茶,布菜的布菜,十幾盤時令小菜很快就擺滿了桌子。都是湖裏和山上的清淡蔬菜,茭白,蓮藕,菱角,竹蓀,山菌啥的。米鋪主管端起酒,和山平說,老王我就不客氣了,今天我做東,和弟兄們、妹妹們喝一杯。於是眾人互報了名姓,杯斛交錯,聊天喝酒。米鋪主管問屈清,怎麼今天帶三小姐來這裏吃螃蟹呢?屈清是不告訴他婉兒遇險的事,就說,三小姐初次來黃家渡,大家來街上遊玩一番。主管就對婉兒和臘梅她們說,老王我今天開了眼界了,幾位真是仙女下凡來了。說得幾個女孩都哧哧地笑。藤兒就說,讓王大哥破費了。米鋪主管說,今天看來又沒事了,大家多喝幾杯,不醉不歸!碼頭上的隨從說,你上次許給我的山雞還沒給我,吃完飯我去你那裏拿。老王就說,拿不走了,要拿拿我去吧!隨從問為啥。米鋪主管說,許給你的那隻山雞我已經燉著吃了。一句話,惹得眾人都笑了。米鋪主管別看腦子不如明旗屈清他們靈光,說起話來卻是一套一套的,談笑風生。他對那些酒樓的夥計說,你們走馬燈似地進來出去地幹啥,是不是偷偷來看我們家的三小姐?他一句話猜透了那些夥計的心思,把眾人惹得哄堂大笑。那些夥計和他都認識,說,允許你老王坐著看,不允許我們站著看嗎?米鋪主管說,我是怕你們這些不懂事的狗腿子,把我們家三小姐看羞了。一個夥計就說,老王你別得意,你再要菜,我給你去送,望你的菜裏吐唾沫!叫你吃我的口水!夥計的話把一直一本正經的山平都說笑了,大家笑得前仰後合。米鋪主管說,看看,這些家夥的花花腸子露出來了吧?大鬼大搗,小鬼小搗。閻王好辦小鬼難拿,就是說的你們!
米鋪主管別看進進出出這家酒樓這麼多年,他和這些夥計一樣不知道這是南藥山莊的酒樓。正鬧哄著,酒樓主管親自端著一盆清蒸大螃蟹上來了,看大家笑得前仰後合的,就問,啥事這麼高興?屈清就說,你家夥計要治治老王!屈清看看主管來了,站起來拱拱手,給他介紹說,這是我們家的三小姐,這幾位是我們請的客人,這位是我們南藥山莊本部的明旗大人!明旗他們就紛紛站起來和酒樓的主管拱手見禮。主管上來就是要認認婉兒的,他一邊還禮,一邊打量婉兒和藤兒她們幾個女孩,心中驚歎不已。他說,我開酒樓這麼多年,見的人不計其數,從來沒見這麼翹楚的客人!我這裏今天蓬蓽生輝了!屈清就說,楚掌櫃不忙的話,就坐下來一起喝兩杯。楚掌櫃說,那感情好。我也很久沒和屈清兄弟開懷暢飲了。他就拉過一把椅子,在下首坐了。米鋪主管就對山平婉兒他們說,大家盡管放心的吃,多要菜,楚掌櫃可要包圓了!楚掌櫃說,放心吧,認識貴客,三生有幸,我可不像老王小小氣氣、算算計計的!有米不賣,開個空鋪子!說道這裏,把明旗提醒了,他問米鋪主管,怎麼咱家的米鋪會沒有米賣呢?米鋪主管說,天氣不好,這個季節,湖上常常起大霧,船走得慢唄!碼頭酒樓的隨從接口說,昨天鏢行的船回來了,給幾個客商運了些糖和雜貨,說有兩艘運米的船在他們後邊,隻要不起大風,今天就到了。米鋪主管說,那感情好,這都半個多月了,一粒米也沒有,把夥計們閑得老是喝酒賭錢,都玩瘋了!說到夥計,米鋪主管說,這些家夥也挺鬼的。前個月,撥過來的米多,我安排四個家夥晚上看倉庫,怕他們喝酒誤事,隻給他們一壇酒,還喝醉了兩個!屈清問,四個人一壇酒咋就醉了兩個?酒量小嗎?米鋪主管說,四個人,一個不喝的,三個愛喝的,一壇酒是不夠的,可倆個家夥琢磨一個,猜骰子喝酒,喝偏了唄!明旗說,兩個對付一個,肯定把那一個灌醉了!米鋪主管說,醉了的不是那一個,是那倆!眾人一愣,問怎麼回事。米鋪主管說,咱猜骰子喝酒,誰猜著誰喝,然後喝酒的再做莊,再猜,是不是。大家都說,是啊!米鋪主管說,兩個家夥互相做莊,一個做個一,就暗示那個猜一,那個夥計就猜一,猜對了,喝酒。然後他做莊,比如說,做了個二,他就暗示那個猜二,他倆互相讓對方喝酒。那個老是猜不著的夥計才開始樂得哈哈大笑,覺著自己運氣好,猜不著。等他明白時,兩個家夥已把酒壇子喝了個底朝天,他沒撈著喝酒呢!米鋪主管話音一落,又引起一片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