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光火石間,一個念頭如若天外流星般從潘鳳腦間劃過。
不對勁!
先有口哨後有鼠群,再後麵才是射擊,這或許是不想多殺人的意思。
一者,若有聰明人早些想到背包的作用,輕易就能攔住許多時間,沒有任何危險。
二者,就算沒有聰明人,隻要在驚慌失措時記得丟盔卸甲,過道自然會被數個背包堵得水泄不通,也能體現出類似的效果。
三者,即便什麼都不做,他們也有四個人,四個人損失兩個人,鼠群就會減速到幾乎停滯,剩下兩個絕對能逃得回去。
而射擊則完全不同。
一是剛才聽見的射擊聲響不大,不會引來鼠群害到自己,二是傷人性命的確定性不知超出喪屍鼠幾成,僅僅四個人,幾乎是十死無生的局麵。
是了,再想來剛才的射擊間隔頗為沉穩。
這其中有可能是兵器原因,但至少也可以證明對方很可能是在故意瞄準下半身與雙手,這些不致命的位置。
潘鳳越想越覺得有道理。
他甚至覺得對方的打算就是將他們趕回屋子裏,封鎖掉所有他們能跑出去的可能。
畢竟鼠群唯一比射擊優越的地方,也隻剩下封堵這一點了。
想到這裏,潘鳳已經初定下了詐降以將之騙入近身範圍的打算。
不過他又想起剛才的幾詐,對方都沒有絲毫反應,也許是根本聽不懂漢語的緣故。
所以很可能需要先動用肢體動作,令對方懂得投降之意才行。
潘鳳立刻行動起來。
他開始脫衣服,將雙手放到最後,表示放棄抵抗。
潘鳳自信滿滿這個肢體語言夠能表達意思,隻可惜他不可能綁了自己,又有文化差異,理解裏頭的意思就難了許多。
這動作放對麵眼裏一看,好麼,脫光了把胸口一挺,這是想當烈士挨槍子,表達寧死不屈呢?
當下就往比較遠的側上方射了一槍,作為警示。
潘鳳愣了一下,他也算反應快,看對方這意思,就知道對方還沒明白過來,立刻又換了個動作。
他扭曲著臉,開始跳腳,整得跟腿被打中了似得,然後就地一坐,開始不停地擺手搖頭。
見這反應,對麵更樂了。
這演技,拉影都畢不了業啊。
剛才打了許多槍,你活蹦亂跳的。
現在朝側上方開一槍,你倒在那直跳腳了。
騙誰呢!
好在對麵一直在看他左挪右挪,猴戲直耍到現在,多少能猜中了點他的意思。
當下喊了遠遠地喊了起來:“雙手平伸放在身前,趴下!”
合著能說漢語啊!
潘鳳吐了口氣,當下就按著對方的舉動,趴到在地上,用耳朵傾聽著周遭的變化,隨時等待可能的反擊機會。
咕咚咕咚咕咚……
呼哧呼哧呼哧……
噗嗒噗嗒噗嗒……
心跳聲,呼吸聲,腳步聲三種聲音互相交錯。
緊張,專注,還有一些隱隱約約的興奮。
時間似乎又慢了下來。
對方的聲聲腳步落在潘鳳耳側,如同在他的腦海中構築出了一副立體畫。
近了一點。
潘鳳心下一估,以躺下前聽到的聲音作基礎,猜到對方已進了兩百步之內。
此時的腳步聲還很快,顯然在這個距離上,對方有恃無恐。
一百九十步,一百八十步,一百七十步,
腳步聲的間隔漸漸變長。
潘鳳心算著對方踏出的步伐,盡力不讓自己的肌肉因為緊張而蜷縮起來,使對方誤了自己的意。
一百六十步,一百五十五步,一百五十二步!
聲音突然停了!
潘鳳心眼冒到了嗓子口,又強行被他咽了回去。
不能動!
便是對方真開槍了,也絕不能動!
既然詐降,便要詐到底,若現在逃了,豈非告訴別人此處有詐?
他深出了一口氣,額頭上的汗水又在一片寂靜中,悄然往外冒。
現在就如同買入了一隻鎖在跌停板的股票。
雖然潘鳳認定對方應該不會射擊,但對於風險的不確定感始終縈繞心頭,揮之不去。
忽然!
對方開槍了!
聽到這一槍,緊張許久的潘鳳好懸便跳起來拚命了。
隻是這兩槍俱是擊在潘鳳小腿,讓他渾身肌肉猛地顫抖了幾下,發力遲疑許多,這才反應了過來。
擊的是腿,看來真不想要命。
聽見對方的腳步聲再次響起,潘鳳證實了之前的猜測。
但他心下不鬆,反倒愈緊。
一則是敵人占盡優勢依舊如此謹慎,絕非易與之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