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嗒”,血珠順著刀刃緩緩滑落,砸在花崗岩上,四濺開來。
董天豪周圍一丈之內沒有屍體,隻有石頭,紅色的,血染成的石頭。他一動不動,就像一尊石頭。唯一動的隻有那滴滴而下的血珠,血珠滴得越來越快,他刀削般的臉上也越來越白,慘白,沒有染一絲的血跡。
自中伏始便有的壓抑感仍然存在著,董天豪站在那裏,一動不動,一丈開外的地麵上躺著橫七豎八的屍體。
四十三,沒錯,四十三個弟兄全死,對方多少人?不知道,隻是方圓數十丈內躺滿了屍體,隻剩下他還站在花崗岩上,正在屍群中央的花崗岩,殷紅色的花崗岩。
一陣微風吹來,血珠的軌跡被吹成的不再與大地垂直,劃出了一道拋物線。
董天豪心中一動,“在那!”刀芒大盛,刀上的血珠飛了起來,映著刀芒,比紅寶石更美麗。
隨著刀芒掠過,屍體被掀翻了一大片,大地更被“吹”出了一道深壑。
“咳”,董天豪咳出一口鮮血,背上一痛,刀一回轉,又落在了空中,他那慘白的臉上頓時出現了一道妖異的鮮紅。
大地上多了一個站立的身影,一條屍體,方才趴在地麵上的屍體。隻不過,現在,屍體在嘿嘿地笑著。他的手中拿著一個墨色的錐子,錐子上不帶一絲血跡,隻是董天豪身上多了個洞。
“叮”,身影乍聚乍分。
“嘿嘿”,屍體滿是血汙的臉笑了,笑得很詭異,他開心極了,十一萬兩的白銀沒白花,十一個狂徒的旁觀不但令“四十四狂徒”實力大減,連赫赫有名的“狂徒殺陣”也煙消雲散;五百死士更是沒白養,他們不但使四十三條狂徒全滅,還把“瘋刀”纏死在這裏;三大客卿的供奉絕對沒浪費,他們不但耗盡了董天豪的內氣,連他們自己的命也全耗在了這花崗岩上。
“瘋刀出刀刀如風,不見刀鋒見刀芒”,刀芒已經不見了,本是如風般的刀在“瘋刀”董天豪手中更像是一塊笨拙的盾。
“鏘”,甚至連刀都碎了。
董天豪又咳出一口血,表情沒有一絲的改變,他扔出手中的刀把,彎下腰,就地撿起一把刀。
侯強嘿嘿地笑著,身形一閃,寒鐵錐破空擊出……
“鏘”,刀又碎了,已經是第七把了。
“不對”,侯強眉毛一跳,他感到非常的不對勁,“瘋刀”每次從地上撿起一把刀,每次都是一擊,不,是一擋而碎。但他每次都會吐出一口血,暗紅色的血,甚至有黑色的小血塊,這分明是體內的淤血,莫非是借極療傷?
一股沒來由的惡寒在侯強心中升起,突地升起了一個念頭:“轉身逃跑”,但他卻感覺到了,一旦轉身就必死無疑,因為董天豪的那雙眼睛射出的目光已經變得如同捕食中的野獸一般,那舔嘴角的動作產生一股濃濃的血腥感,遠遠超過的滿地屍骸的血腥味道,侯強突然覺得胃翻的很厲害,雖然他已經一天沒吃過東西了。
“咳,咳”,董天豪猛彎下了腰,他的雙手捂著嘴,劇烈的咳嗽著。
“機會”,侯強身影一淡,錐尖的銳氣刺破了空氣,甚至跨越了時間……
“左,右,不對啊,怎麼看到兩個‘瘋刀’飛出去了?”這是侯強失去意識前唯一的念頭。
“咳”,這口血對天噴起,又因地心引力向下落去,董天豪滿臉都是血痕。
地上已經沒有站著的人了,躺著地上的他完全忘記了和“東狼社”的合夥算計自己的十一個家夥;忘記了陪著自己快四年的那一起來去如風,清掠如火的那群弟兄;忘記了自己在內力耗盡的情況下,硬運真氣,隻用一口血就凝成“無上刀罡”一招就把東狼社長侯強劈成了兩半,;忘記了硬生生把自己從家中搶出強行收徒傳功的“老家夥”;甚至忘記了自己就是凶名遠揚的“四十四狂徒”的頭子“瘋刀”董天豪……
他躺在地上隻有一個念頭。
“這把寒鐵錐子要賣的話那是價值連城”,商人世家出身的董天豪盤算著,“要是還能活下去的話,我單靠賣這塊寒鐵的錢就能發家致富了,嘿,做生意誒!”董天豪了裂嘴,露出一個中年漢子淳樸的微笑。身體慢慢麻木了,隻感到嘴角有東西不住溢出。眼前越來越模糊了,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他用力咳出了口中的血,猛地喊道:“下輩子,我要當個財主。”突地,眼前一片恍白。
一片血色的屍骸中,一個身穿白衣的身影甚是紮眼,他把手按在了一個紅通通的物體上,嘴角掛起了一抹詭異的笑容。
“忽”,又是一陣微風刮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