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任環慰一點也不著急,他說,“一個大活人,還能憑空消失了不成?”
她當時哭了,多少年沒流過淚了,受盡苦難和冷眼,她都沒哭過,兒子失蹤了,她的心空了。她拚死拚活拿到越越集團,以後留給誰,還不是她唯一的兒子,隻有任之豐身上才流著易家的血啊!她哭著求任環慰,派人找找兒子。
任環慰長歎:“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半年後她收到了消息,任之豐在四川一家房產公司當個設計師。她一喜一憂,喜的是兒子終於有了消息,憂的是隻怕他不願回來了,不然,憑他的實力,怎麼甘心在那小地方當個不起眼的設計師。
當聽聞四川地震時,她急得三天三夜沒睡,她查到了,任之豐所在地正是震區。她丟下所有的事務,急衝衝去要去四川找兒子,任環慰攔住她,朝她大吼,:“你去了有什麼作用!”
易星月一邊哭一邊喊:“你不去,還不許我去嗎?那是我兒子,我兒子!”她身體一軟,倒在地上。
任環慰崩著臉抱起她,放到床上:“你好好休息,我保證會找回小豐。”她知道任環慰一言九鼎的人,答應的事一定會做到,可是這回,那死亡的數據如此驚心動魄,慘況如此慘不忍睹,觸目驚心啊,他的兒子能平安無事地回來嗎?她終於病倒了,住進了醫院。
小豐回來了,她感覺身上的病也沒了,可是小豐卻沒有回家,連她的電話都掛掉。她知道兒子恨著她,一年多了,經曆過一場生死,兒子的恨並沒有消掉一點半點,她想,自己的兒子,不會永遠恨著她的,她會等他回來,她等啊等啊,等來了他創立越越風投的消息。
看到他公司的名字,越越,自己的兒子終於明目張膽地站到她的對立麵了,他分明是想替嶽青平討回公道,為了嶽家那丫頭,他居然,居然敢對自己的親娘下手了!越越兩字,如針芒一般,刺激著她每個細胞,她全身的血都湧上來,前塵往事裏的恨也湧上來。好,好兒子!我生的好兒子!易星月心頭滴血。
嶽青平回家時已是傍晚了,她抱著清兒從計程車裏出來。曆斯然靠上門口的牆上,左腳勾著右腳,斜斜點地,一手插在褲袋,一邊百無聊賴地抽著煙。看見嶽青平從車上下來,他將煙按熄,走近嶽青平,很自然地從她手裏接過清兒。連他自己也沒發現,這動作多麼連貫,抱孩子的姿勢多麼嫻熟。
嶽青平從沒見曆斯然抽過煙,今日看他的姿態,還蠻老練,“以為你不會抽煙呢。”
“是男人都會。”曆斯然悶悶地說。
“喲,怎麼一付欠了你錢沒還的樣子?”嶽青平看見他無精打采的樣子,這孩子受什麼打擊了?
曆斯然顯然還在悶悶不樂,不答嶽青平的話,抱著清兒朝她的家走去。
嶽青平讓曆斯然把清兒放到床上,她替清兒脫去鞋和外衣,清兒迷迷糊糊醒過來,睜開眼睛看看是媽媽,又放心地閉上了。嶽青平輕輕地蓋上被子,又打開了床頭一盞昏黃的燈。
曆斯然斜靠著門,雙手放在褲袋,一眼不眨地看著嶽青平彎著腰的一舉一動,一撮頭發從背後掉下來,掩住了她的側臉,並隨著她的動作來回蕩動,他忍著想幫她撥到後麵的衝動。
今天上班才知道她請了假,下班後他去了幼兒園接清兒,老師告訴他,清兒今天請假了。他打她的電話也打不通,關機了。他一天心神不定,晚飯也沒吃,就站在門口等,心裏又慌又亂,說不出的憋悶,直到看見嶽青平從車上下來,他才定下神來,但還委屈著,去哪也不跟他吱一聲,真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