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橋祭(1 / 2)

臨近畢業的時候,有很多用人單位都來要我,而且待遇各方麵都不錯,可我卻選擇了去橋梁公司。其實,我選擇去橋梁公司,有自己的目的,就是為了那一點渺茫的希望——希望以後在相同的工作崗位上,能與昔日的戀人江橋地破鏡重圓。因為我打聽過了,江橋地雖然晚我一屆畢業,但她是定向生,到畢業的時候就定向分配去橋梁公司。

到橋梁公司報到後,我才發現這個單位很龐大,一個總公司,下轄十多個工程處。我被分配在第三工程處,這個工程處不僅架橋梁,還修路基和打隧洞。我隨即被派往野外工地。聽說工地上已經實現辦公自動化,用電腦做內業資料,但許多人對電腦不是很熟悉,我去那裏就是跟技術員們一起做內業資料。

我提著簡單的行李,搭著公司一輛拉材料的大貨車就去了工地。

經過一天一夜的顛簸,我終於到達了工地。陌生的人,陌生的環境,比我想象中要荒涼得多。幾架光禿禿的山,搭著高矮不一的帳篷。這就是我們的住所——工棚。在兩架山之間,是一條幹溝,從溝底到山頂,有兩百多米高。公司的任務就是架一座橋跨過這條幹溝。我來的時候,兩端橋台都已經建好,正在進行引橋部分的施工。工人們象搬家的螞蟻一樣,有條不紊地忙碌著。

車子一停,就有很多人圍過來,他們有的是來卸材料的工人,有的是工地的管理人員。我提著行李,打開車門。那些人都看了我兩眼。

“媽的,以為這次來個妹崽,想不到來的是個帶把的爺們。”

“工地上,連出來的老鼠都是公的。”

這時候,一個戴著眼鏡,四十來歲的胖子朝我走過來,問道:“你是來做內業資料的那個小潘吧?”

我點點頭,回答道:“是的。”

“我姓麻,是這個工地的項目經理。對了,你先去辦公室休息一下,待會兒我叫後勤處給你安排住處。”說完麻經理就走了。

後勤處把我安排在辦公室旁邊的一個工棚裏,這個工棚裏早已經住了兩個人,一個叫龍文彪,是個焊工,另一個叫石昌海,是個電工。他們對我的到來表示歡迎。

龍文彪是個大個兒,性格和他的個子幾乎吻合,熱情開朗,不拘小節。他看見我帶著一把吉他來工地,拍拍我的肩膀說:“媽的,你也是個情種。”

“何以見得?”我問到。

“人家說,吉他是愛情的衝鋒槍。”

我告訴他,我以前根本不會彈吉他,是後來我到人生後花園公墓認識了龍靖,受到他的歌聲和琴聲的感染。考上大學後也買了一把來撥弄撥弄消遣,根本不把當回事兒,以至於到現在都彈得不怎麼樣。背著吉他也就是擺擺樣子而已。

龍文彪說:“那你彈一曲給我聽聽。”

我也不推辭,調好琴弦,就彈了起來。

“媽的,還說彈不好!比電影電視上的那些還彈得好呢!聽說你是大學生,大學生就是謙虛。你知不知道,謙虛過度等於驕傲。現在這年頭,謙虛的人不好,要勇於表現自己,才不埋沒自己的才華。”

晚上睡覺之前,龍文彪和石昌海總是要議論一下女人的話題,說某某上個月領了工資,就去找小姐睡了兩個晚上,結果染上了一身性病;又說某某在工地幹了半輩子,到了四十歲才回家結婚,新娘是個十八歲的女孩兒,不給做那事,結果折騰到天亮,才發現那女孩原來是個石女……兩個人擺著擺著,漸而鼾聲如雷,一呼一應,好象是打鼾比賽一般。

早上天蒙蒙亮,工地上的高音大喇叭就響了起來,隻聽工長那略帶沙啞的聲音說道:“起床嘞,起床嘞!要上班啦!晚了就沒早餐吃!”

接著工棚裏便是一陣響動,人們紛紛起床了。

工地上便開始忙碌起來,叮當之聲不絕於耳。

工地的生活辛苦不說,最難熬的就是枯燥乏味。於是,工人們下班後,有的就聚在電視房裏看電視,有的蹲在路旁的草地上猜拳喝酒,有的則偷偷躲到某個角落裏賭博。我在心裏說,這種生活同那些流放的勞改隊有什麼區別呢?

我開始給江橋地寫信,信中都是無盡的懺悔和對她的思念,末了就是告訴她我在工地的生活,以及那一番良苦用心,希望她能夠回心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