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來發與華院長酒足飯飽站起來準備往回走時,聽到有人喊:“老池,再吃點吧。”尋聲望去,見牛德仁一個人在大廳一隅獨自斟飲,桌上擺著三個青島啤酒的易拉罐和四個盤子,一個盤子上還留有幾片烤乳豬,一個盤子裏剩有橛菜,另兩個盤子一盤是沒動多少的西紅柿炒雞蛋和一個圓生菜的葉子。
池來發與華院長走到了牛德仁桌前坐了下來。
“老牛,你可真夠牛的,一個人跑出來喝酒,遇到什麼不順心的事了,跑這大老遠的地買酒消愁?”幾個月不見,池來發一直處在新的環境裏,而且振蕩不安,心情壓抑,一見牛德仁,如同遇到知己,心情像春潮破冰。
“這位是?”牛德仁等著池來發介紹華院長。
“不會吧,這是你介紹給我的豐盛醫院的華院長,你不認識?”池來發臉上現出詫異的表情。
“是牛院長,大名早如雷貫耳。”華院長站起來伸出了手。
“華院長,久仰!久仰!”牛德仁也站了起來伸出了手,兩雙手緊緊地握在了起。
華院長轉頭對池來發說:“我和牛院長也隻是通過幾次電話,雖然神交已久,今天是第一次見麵,要不然就是見了麵也不認識。要不是托您的福,我們一定是無緣對麵相識,不可能出現有緣千裏來相會的結局。”
“是不是聞名不如見麵,見麵勝似聞名?”池來發插科打諢地說。
“一個人來的?”華院長問。
“對。有個房客退房,我過來檢查一下東西。我在這吃過幾次飯,這裏的烤乳豬味道不錯,別的地方吃不到,隻要到這附近,我都會來打個牙祭。”牛德仁說。
“我記得你買的房子在海澱區,怎麼又換到這裏了?是我得老年癡呆症了?”池來發自嘲地問。
“這是我在北京買的第二套房,才幾個月的時間,又升值了幾十萬。我這二套房比買時漲了一百多萬了。你們說,除了印鈔票,還有比買房來錢更快的嗎?”牛德仁一臉的得意。
“有!搶銀行,就是風險太大了點,掉腦袋的機率大根在百分之九十九以上。”池來發附和道。
“我準備交個首付再貸款買一套。”牛德仁牛氣衝天地說。
“牛,你真牛!”池來發衝他豎起大拇指。
“牛院長真是有魄力。”華院長也跟著稱讚。
“前幾天穆主任打電話說回祥雲醫院了一趟,門診裏幾乎全是新麵孔,沒幾個老人了,是嗎?”離開祥雲醫院後,池來發還沒回去過。
“醫院來了個新院長,對過去的體製動了個大手術,不少人都辭了職。我現在也不在祥雲醫院了,在朝陽區的一個學校裏當校醫了。雙休日,還有寒暑假,學校裏也沒有疑難雜症,和過去在醫院裏相比,簡直是神仙過的日子。上次我去紅螺寺碰到過老穆一麵,這家夥胳膊上挎著一個妙齡女郎,比他兒子還小,在大殿上跪著求佛。他沒跟你說吧?”一想起在懷柔紅螺寺同穆春風的邂逅,牛德仁心裏就笑意不止,沒想到那家夥平時看著沒個正經,跪在佛前倒一臉的虔誠,隻是他身邊的妙齡女郎目光飄忽不定,掩不住貪婪。池來發心裏湧出一句老話,人心不足蛇吞象!
“他傻,這事能到處嚷嚷?”池來發在祥雲醫院裏就知道穆春風人老心不老,是個花心大蘿卜。肯定是承包門診部又掙錢了,老毛病死灰複燃。
牛德仁又點了幾個菜,要了幾聽啤酒,三人邊喝邊聊。
池來發發現牛德仁這幾個月的時間裏發生了質的變化,神情裏添了一種超凡脫俗的氣質,而自己則變得越來越浮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