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鬱悶的池來發回到田村時已是下午三點多鍾了。有回田村的路上,看到不少人往外搬東西。這些人走得慌慌張張,好像逃難似的。
池來發回到自己住的院子時,見院門口放著一輛三輪車。院門大開,院子裏被扔滿了破箱子廢紙,一片狼籍。很多房門也是敝開著,房間已是人去房空,顯而易見今天搬走了不少人。
一個陌生人從樓上女宿舍扛著鋪蓋往下走,池來發正想問話,看到陌生人後麵還跟著一個人,皮鞋踩在樓梯上,發出“哢哢”的響聲。
“池醫生,您剛回來。我馬上要搬走了,您今天走不走?”正在從樓上往下挪行李的護士小高見一天沒露麵的池來發回來了,急切地問。
“華院長不是說房租交到年底,如果大家找不到合適的住處,可以在這住到年底嗎,難道他變掛了?”一定是發生什麼事了,要不然小高不會這麼問自己。
“莫非華院長租的這房子另有他用,後悔白給已成過去時的員工住了。”池來發心中揣摸道。
不能怪池來發以小人心度君子之腹,因為這房子交的是年租,有合同,房東不同意退租金,反正也沒多長時間了,所以華院長決定讓大家住的年底。現在讓大家急著搬走,隻能是華院長把房子另作別用了。
“那到沒有。今天上午田村突然來了一幫不明身份的人,個個凶神惡煞般的挨門挨戶的通知,這個村子的房子馬上要拆遷,識相的今天最好搬出去,要不然出了傷亡可別怪沒通知你們。好多房東都不知道咋回事,告訴大家沒事。可現在暴力拆遷不斷,電視報紙上連篇累牘地暴光仍止不住傷亡事件的發生,所以不論房東怎麼保證,為了安全起見,大家還是寧可信其有地搬走。”高護士驚慌地說。
“你們都這麼快就找好新房了?”池來發不相信這麼多人一天就能找到合適的住房。
“沒有。我先去投靠一個同學。她同意讓我湊合幾天,等我找到新的住處再搬走。”本來想再住幾天等找到合適的房子再搬家的,看到村裏的人都爭先恐後地往外搬,高護士心裏長了草一樣沉不氣了,忙向同學求救。
“他們也就嚇唬嚇唬咱們,讓咱們快點搬。當天就得搬走,時間這麼倉促,沒多少人能做到。”池來發安慰高護士說。很多人還在上班,連這消息還不知道,一天全搬走,這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也許吧。反正我和同學已說好了,她正在家等我,我得走了。”高護士說完急匆匆地上了在門口等她的三輪。因為田村不通公共汽車,三輪車是高護士從街上雇來的。
“池醫生回來了。”豐盛醫院宿舍的管家小劉並沒有因為醫院解散而離開。廚師走了,她便兼起了給大家做飯的差使,工資不比原來少,是暫時沒有住處的人湊起來給她的,除了幫著看家和打掃衛生外,早晚願意在家吃飯的給她打個招呼,想吃啥做啥,隻收成本費。
小劉是華院長和池來發他們叫的,所謂的小劉,並不小,差不多四十歲了。
小劉身後還跟著一個男人,這人池來發認識,是田村收廢品的。姓簡,三十歲的樣子,經常到這院裏收東西,見了誰都主動熱情地打招呼。
“咱們這今天搬走多少人?”看到空了這麼多房間,人肯定沒少走。
“一多半了。如果不是還有人沒走,我也就走了。”小劉說。
“小簡,你先把這院裏的東西收拾了,然後再到那些空房間裏去收拾。今天發大財了吧,村裏這麼多人搬家,收不過來了吧?”小劉邊收拾邊親切地同收廢品的簡師傅聊。
“還行。”小簡喜笑顏開地答道。
“估計這幾天你都閑不下來。對別人是壞事,對你確是天大的好事,你就等著數錢吧。”小劉沒啥文化,說出的話到很有哲理。
“謝劉姐吉言了!”平時舌綻蓮花的小簡今天隻忙著收東西,話變得簡潔而凝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