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的腳步聲
原創小說
銳猛
這是發生在*時期一段真實的故事。
一個幹燥寒冷的冬季的午夜。躍進下夜班,騎車回家。線路是:上班地點(總廠)—環城南路—寬巷—沿河路—家中。全程約廿十分鍾。那時人沒現在的多,所走的線路幾至這個城市的邊沿,總之又是夜深人靜之時,在廠門口同同事們分手後,一個人騎車行進在回家的路上。
他身著軍大衣,由於寒冷,還把與棉帽相連的護耳拉下來係在下巴頦上。盡管如此,寒風還是固執地拂入護耳的縫隙間,裸露的臉頰也冷得發麻,刺骨般的痛。除了寒冷,今天與往日不同,老是感到不大對勁,似乎身後的某個地方,有個不知是啥的東西暗自尾隨而來。幾次回頭卻隻看見斑駁的樹影和昏暗的街燈。嚓嚓嚓、嚓嚓嚓,車輪摩擦著擋泥板發出單調地有節奏聲響,他知道有幾根鋼絲鬆動了,找個時間得修理自行車了。
再次回頭向身後望去。今天是咋了?搖了搖頭為這樣的不安而嗤地發出輕輕地笑聲。可他沒聽到,那短暫的笑聲被同樣聲調的笑音所重疊延長,傳出很遠很遠。路燈從身後由上而下斜射下來,影子被印在地麵,拉長變形,給人一種剪紙般的感覺。驀地,發現影兒好像不大對勁,肩以下的輪廓被另外一個身影重疊。他斜著身體、騰出左手來摸索一會兒後座,空空的,確定沒人後,才敢扭過身瞟上一眼,後座的確沒人,一顆懸起的心落了下來。
梧桐樹的影子張牙舞爪地把躍進的身影撕碎,蛇形般在樹影中的空隙間穿梭的身影,似乎充滿靈性,老想恢複原有的模樣。這種奇異而又神秘的現象還重未見過呢,是平時的大意還是心境的不同?他象一個旁觀者,冷靜地看著地上波浪般遊走的變幻的身影,仿若這一切不是因自身而起。
路燈下碎影固執地硬是粘合在一塊,形成完整的黑影。又行進一程,雙腿越來越吃力,左腳用力時他把整個重心壓在左邊,右腳用力時,整個重心又壓在右邊,上坡也沒那麼沉重呀!經過一個街燈時,飛身下車,支起腳架,空蹬一轉踏板,後輪毫無阻礙的旋轉起來,不鏽鋼的鋼圈閃爍反光。躍進煞住車輪,用姆指和食指捏住車輪兩側,軟軟的車胎竟然沒一絲氣兒。他歎口氣,邊推著車邊納悶著,明明出廠大門時才在門口加的氣,怎麼就沒了呢!好在前麵不遠處是總廠下屬的分廠,躍進推著自行大步走起來。
透過兩扇高大的鐵柵門,隻見分廠的廠區漆黑一遍,隻有門旁的值班室還亮著燈。
王師傅,躍進高聲喊道。
誰呀?王師傅走出值班室,來到鐵柵旁向外看,哦,是躍進呐,啥事呀?
後輪沒氣了,見您的燈還亮著,隻好打擾啦!躍進看著王師傅打開小門。
看你,客氣什麼呀!這不剛開完會,大夥兒才散去呢。王師傅開開門讓在一旁。躍進一手扶龍頭,一手用力拎起自行車的三角架,進入小門,推行到值班室門口。奇怪的是王老頭並沒跟隨過來,他正探出大半個身子向右邊瞅著什麼。
王師傅有什麼好看的?躍進也隔著鐵柵向外看了看。
躍進,戀愛啦?也不叫你的女朋友進來坐坐,王老頭不滿地看著躍進說。
女朋友?什麼女朋友?躍進莫名其妙地看著王老頭。
噫,剛才你還沒進來的時候,緊挨著站在你身後的那個長發垂肩的女青年難道不是嗎?黑咕隆冬的,外麵不太安全,叫她進來吧,李師傅滿臉地不高興,轉身走進值班室拿氣筒。
王師傅,我真是一個人來的,您是不是看走眼啦,躍進把鋏子鋏在氣嘴上,開始打氣。
好吧,算我老啦,老到連一人還是倆都分不清楚,看著背對著自己打氣的躍進,王老頭覺得他今天有點怪怪的感覺。
別嚇我,您真看見我身後有個女人?躍進停止打氣轉過身來問。
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王老頭邊說邊想到,這小子在玩什麼花招,裝得還挺象回事兒的,或許這個女的家庭成份不好吧。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躍進說。他捏了捏車輪還是癟癟的沒一絲氣的感覺。
後胎通了,我把車暫停放在這兒,待明天再來騎好嗎?躍進知道再解釋也沒用的。
隨你!王老頭不想拿出補胎的工具,他最恨的就是當麵撒謊。
躍進剛走出小門,鐵門咣當一聲在身後很響地關緊上鎖。
謝了,王師傅,躍進隔著鐵柵門說。
別客氣,王師傅沒看他一眼,扭身走進值班室。那來的女朋友,躍進笑了笑也離開分廠大門。
環城南路同寬巷的路口形成個丁字形,上麵的一橫是環城南路,下麵的豎鉤便是寬巷。空蕩蕩的街道顯得冷冷清清,隻有翻毛皮鞋同地麵發出的磨擦聲,聽著自己有節奏的稍顯笨重的腳步聲,感到身子有些寒冷。他扣緊大衣鈕扣,雙手籠在袖中,大步前行。不一會兒便拐進寬巷。
舊時的寬巷,是這座城市有錢人居住之地。高高的三合土圍牆旁是條蜿蜒狹長的小路,路麵由不規則的青石鋪就,被磨圓的地麵光滑如鏡,在月光的照射下,泛著熒熒之輝。小路兩邊修築的是典型的四合院,有二進院也有三進院。上個月房主統統被遣送回原籍,還沒來得及分配,都空著。剛走入寬巷,感到有些不適應,寬巷沒安路燈,月光和折射青石路麵的光相混合,變成一種暗淡的清輝,沒有燈光暖和舒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