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座後鄧勝才開口問道:“小哥令祖名諱是?可還健在?”
“家祖曾傳銘,已離世多年。”
接著便是一代代往前推,直推到先祖曾國藩才告完結,幸虧曾世澤對族譜還算熟悉,不然可就要當場出醜了。
以為這樣就算身份驗證通過了,卻不料鄧勝突然冒出一句半文半白不詩不文的話:“罵名美名隱名,名分九鼎。”
曾世澤一愣,這不倫不類突如其來的話,搞得像**的切口暗號似的,一時不知如何回應。鄧勝卻目光灼灼地看著他,手上拔茶杯蓋的動作也停了下來,大有一副對不上來就滅了你的架式。
曾世澤心下暗罵這老人家火氣也太大了,腦裏卻高速地尋思,哪一句才能對上,終於想起小時候祖父在和他說起先祖曾國藩時,似乎也講過相同的話,於是脫口而出:“修身齊家治國,襄護神州。”
說完也不知道對不對,看到鄧勝神態舒緩地吸了一口茶,才放下心來,聽祖父說及的時候未曾留心,隻因有點特別才記了一下,想不到還有這般用處。
“果然是曾家之後,你想知道什麼就問吧,我知道的盡可能告訴你。不過我得提醒你一句,外麵那周通海,你可得小心點,怎麼倒跟那種人混到一塊去了!”
曾世澤苦笑著說出了原因,鄧勝不由拍案而起,大罵“卑鄙小人”就欲出去教訓周通海,卻被曾世澤攔住了:“前輩莫急,這種小人我們沒必要為他生氣,這次能機緣巧合認識前輩,已經是不幸中的大幸了,況且說不定咱鄧曾兩家還有更深淵源呢。”
“前輩細想一下,祖上可曾有女婿入贅鄧府,那女婿是否姓曾,名諱可否相告?”稍作整理之後,曾世澤問出了第一個問題。
回想一番,鄧勝才道:“確有此事!隻是我們老鄧家並沒有改成曾姓,還是用原來的姓氏,隻有一位叔祖冠了那位入贅先祖的姓。”
“那位先祖可是姓曾名紀弟?”曾世澤追問了一句。
“是叫這個名。”
“那曾氏一脈可還有遺存的人物?”曾世澤從懷裏掏出地下宗祠所獲的族譜,“這位曾傳芳可還在世?”
鄧勝翻看了幾下:“你到過那裏了?”說著手指指向地麵,曾世澤便簡略地把經過複述了一遍。
“哈哈,祖宗有靈,總算有這一天了!沒錯,曾家鄧家本是同宗,這位族叔也還健朗,回頭我給你引見,你自行向他詢問就是了,他知道的比我懂的要詳盡得多,畢竟他才是曾氏那一脈的嫡傳。”
曾世澤聽到此處,起身重新給鄧勝拜了一禮,相認後鄧勝算起來可是他有著相同血脈的異姓族叔了。鄧勝也愉快地回禮,暢快地笑著連聲叫好。
兩人相談正歡,鄧勝卻突然冷喝一聲:“你聽夠了,可以滾出去了吧!”
曾世澤心裏咯噔一下,扭頭就見正堂門側站出一個人來,卻是周通海身邊一直跟著的阿龍,直歎薑果然是老的辣。
阿龍也不作解釋,抱拳一禮後直接轉身離去,向周通海報告去了。
曾世澤又取出脖子上掛著的項鏈:“族祖認得這個東西嗎?”
鄧勝接過去反複看了又看,卻搖擺頭遞回曾世澤:“我從沒見過。或許傳芳叔知道。”
“那祖上可有什麼物件代代相傳的呢?”結果仍然是不得而知。
告別鄧勝之時,曾世澤留下了周通海帶來的全部禮物,並悄悄地在包裝袋裏放了一萬塊錢,對這位沒有子嗣又不願搬出山外,但求終老故園的老人,心中有諸多感慨,在日新月異風更俗易的年代,還願意安貧樂道的遺民,正在消失呀!多的是為名為利斤斤計較勞碌奔波徨徨不可是終日的北漂族蟻族蝸居族,各種新興族群將華夏民族的麵容弄得支離破碎麵目全非了。
苦纏鄧家後人多時,想不到卻是這樣一個結果,周通海內心憋了口惡氣,臉上神色也陰晴不定的,要不是有所顧忘,多少算引薦了另一個人物,這才強自按捺下來,沒有對鄧勝出手。
聽到阿龍說出地點時,眾人均有種被玩了的感覺——星島湖,貓兒嶺,不就在他們出發那小鎮不遠的地方嗎?離這鄧家老宅卻遠了去了。據鄧勝所言,足有百歲高齡的曾傳芳就住在星島湖近側一座名叫貓兒嶺的山腳下,那還是小有名氣的六萬山旅遊區一處景點,隻是開發得還非常不完善,遊客也是廖廖無幾。
眾人都沒注意的是,當聽到“曾傳芳”這個名字的時候,隊伍中葉華偉險些驚呼出聲,臉上的神色就如同受驚的老鼠又突然聽到貓叫一般,有驚懼有疑慮,說不出的複雜,將一切盡收眼前的曾世澤又生出許多猜想。
歸途經過防城,這一次倒沒有匆匆而過。兩天的奔波和折騰,每個人臉上都有倦色,因此休息一晚的提議一提出便受到一致的讚同,周通海和曾世澤即使想盡快動身,也不忍拂了眾人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