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箐這話一出,滿座都安靜了,張四太太愣了一下就大哭起來:“天啊地啊,這天下還有公道嗎?我女婿被人害成這樣,我討……”琳箐已經厲聲喝道:“住口,我沒有問你。”琳箐平素待人都很溫和,縱對張四太太有些不滿,也從來和顏悅色沒有半分不對。張四太太也從來以為琳箐是性子寬厚甚至有些軟弱的,哪曾想到她今日會這樣厲聲,不由哭聲停止。
張老太太的臉也沉了下來,瞧一眼琳箐就道:“你父親是我兒子我自然信他,可我從來做人做事是公平的,從不偏袒任何人,誰錯了縱是我親兒子我也要斥責一番。這種事情如此重大,況且你七妹夫隻有去過京中,在家也規規矩矩,不是你爹故意為之,你七妹夫也……”
琳箐打斷張老太太的話:“祖母果真公平,既然公平就該著人去京城問爹爹才是,而不是聽這樣一麵之詞。祖母也說這是重要事情,自認七妹夫不會撒謊。那我問祖母一句,我爹爹做這樣事又有何益?”張大太太也急忙開口:“婆婆,曉得您平日疼愛七侄女,聽她夫婿出事心裏都是疼的,這才……”
張大太太話沒說完張四太太就從地上撲過去要抓張大太太:“你這會兒來做好人幫著外人來欺負我?我在張家受了這麼多年的氣,到頭來連個女兒都嫁不好。誰不曉得婆婆平日把七丫頭當眼珠子一樣看,三伯素來嘴上不說心裏不高興,覺得婆婆虧待了琳箐,這才趁七姑爺上京時候故意讓人引他做些壞事,好讓七丫頭嫁不好。”
張大太太往後一退,張四太太沒抓到她,張大奶奶就急忙擋住:“四嬸子還是暫待一下聽六妹妹說完。”張四太太怎麼肯依,嘴裏還在罵個不停。張四奶奶本就是個口直心快的性子,這些日子也聽了一些些風聲,隻是自己公婆都是寬厚平和甚至有些時候有點懦弱的性子,張四奶奶忍了一肚子氣不好發出來。現在見張四太太這樣發瘋似地嚷,不顧張二太太的暗自阻攔就上前一步對張四太太道:“就算打官司也要兩造來問個清楚明白,然後再來斷案,哪有像四嬸嬸你這樣,一口咬定的?”
琳箐聽了這話又見張老太太遲遲不肯再表態,開口就叫:“來人,出去外麵和六姑爺說,就說請六姑爺親自去詹家一趟,去問問七姑爺,當日在京中我張家到底是怎麼對他的,他又是怎麼回報我們的?早知道是這樣寡廉鮮恥的人,當初就該打出京而不是好好地送他出京。什麼親戚臉麵,人都不當我們是親戚,想潑髒水就破,想要銀子就要,那些銀子,撩水裏還能聽見聲響,給這樣人,簡直就是,簡直就是……”
琳箐本就氣急,這一氣雙眼刷一下就流下淚來,張三奶奶忙上前扶著她又對已進來的丫鬟道:“出去罷,六姑奶奶歇歇就好。”琳箐從張三奶奶手裏扯過帕子擦一下淚就道:“還歇什麼,這會兒就要去問,我一個做女兒的,見不得自己爹受這樣委屈。我就一個爹,比不得祖母有四個兒子,也比不得大伯二伯他們有那麼多兄弟,可以由著人糟蹋。”
這是把張大老爺也牽連在裏麵了,張大太太有心想解釋幾句,可是這件事自家也做的有些不妥,明知道這件事上張世榮是受了些委屈,可不該想著要息事寧人,橫豎張世榮還有幾年才回來,那時已經平息,算是兩麵都不得罪。誰曉得琳箐嫁的竟是秦長安,嫁人後又很快回家鄉,而張四太太此時發作。
張大太太曉得這事算是徹底搞砸了,見琳箐一邊流淚一邊哭訴,忙示意張大奶奶過去勸著琳箐才上前對張老太太道:“婆婆,六侄女說的話也是十分有道理的,三伯是您生您教養的,從小長在您身邊,性子如何難道您不曉得?”張四太太聽見了就扯住張大太太:“大嫂你說這話虧不虧心?我女婿也是人人讚好的,在家從來都是規矩的……”
張四奶奶已忍不住了,張二太太見管不住這個兒媳,況且也樂意見張四太太吃癟,索性放開她說。張四奶奶衝口就道:“那日七妹妹回門,我可見咱們這位規矩的妹夫在那瞧小丫鬟呢。今兒來的六妹夫可不一樣,別說瞧小丫鬟,連眼都沒多望一眼。這叫規矩,也要和人比比。”
張四太太見張四奶奶揭詹三爺的傷疤,索性就在地上打滾撒潑起來:“就是我命苦,你們一個個都欺負我,見三伯家做了大官有銀子,就什麼髒水都往他身上潑,我規規矩矩的女婿啊。”她這樣撒潑眾人中除了張老太太和張大太太年輕時候,別人都是少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