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必須回到七蓮池,一探究竟!繼承了上古神力的她也今非昔比,這現世萬物還有什麼是可以欺瞞她的?師傅和司夜到底對君禾做了什麼?
就是這樣,才有了青華所見到的那一幕。作為封印的司徒一旦離開歸墟,世間萬物皆開始回歸混沌。
她的時間並不多,也沒有心思再同這兩人解釋,一出歸墟就直奔了七蓮池。結界和禁製已如同虛設,萬物崩壞的速度也比她預想的要快上許多。她一揮手,便從池內將木君禾的肉身取了出來。而她自己則是匆匆躍入了池水之中,潛入了七蓮池的深處,有著一身上古神力護體,池水的陰寒之氣已經無法侵蝕她的身體。這一次,她終於看清了池底的情景,那是一張由雷電之術編織成的巨網,緊緊纏縛著池底下的兩團不同的光暈。兩團光暈交織在一起,如同擁有生命一般緩緩移動,試圖穿越那網織而成的雷電。可當兩團光暈一旦觸碰到這電網,立即便被這電網之上的雷電之術打散。可不一會兒,這兩團光暈又開始重新聚起來,那紅色光暈試圖從網格之中溜走,而那藍色的光暈一下便覆住而上,兩團光暈又迅速交織在一起。司徒看到此處,疑惑不已。這兩團光暈到底是什麼玩意?為什麼要依靠這麼強大的雷電術法將其困在此處,這就是師父想要隱藏在七蓮池下的秘密嗎?那藍色的光暈,給她一種熟悉的感覺。當下不再猶豫,她伸手,透過那層電網,一下便捉住了這兩道光暈。紅色的灼燙,藍色的卻相當溫和。當兩團光暈離開了電網之後,那層未被司徒所破的電網之術居然自動消散了,而池底也恢複了平靜,再也沒有一絲波動。
她從池內一躍而出,將手中的兩團交織在一起的光暈分開,閉上了雙眸,將神識探入了光暈之內,果然,不出她所料,這團紅色的光暈之內,包圍著的是阿姐的心上人,曾經的天神。她還記得,他是被師父放回到了七蓮池,重塑肉身,等待蘇醒的。師父,其實也早就料到他不會醒了,他的魂魄被困在了池底,又怎麼可能醒得來?而手中的藍色光暈,無疑便是君禾了,師父用同樣的手法困住了破軍之力,而她竟然傻到沒有一絲察覺?一怒之下,她收回神識的同時,也廢去了七蓮池,如今,這池子已經如同普通的池子並無兩樣。這個關了君禾千年的牢籠也該廢了。
“世人都不信你本性純良,他們都怕你的破軍之力。你看你,連在池底都拚命攔住那人,不讓他出來禍事,一看到他,我便想到我們早亡的孩子。”她喃喃自語著,說到這兒,想到了此刻正漂浮在池麵上那具肉身,神念一動,那肉身已是飛灰湮滅。
而匆忙趕來的青華和司夜,正巧看見了這一幕。看著她將那不共戴天的仇恨報複在早就不神不魔的上一任天神的肉身之上。
“你們放心。就算我把他的魂魄帶了出來,他也禍害不了旁人,我把他重塑的肉身毀了。我還會把他的魂魄帶回到歸墟裏,一點點看著他在我眼前掙紮。”背對著青華他們,把玩著手中的那團紅色光暈。而此刻,那藍色光暈正一點點重新融入木君禾的肉身之中。
“你不能那麼做!木君禾的魂魄一旦重新回到他的體內,破軍之力也就重新在他的體內複蘇了!”司夜急著開口說道。
隻聽她冷冷地說著,“你們瞞了我那麼苦,不就是怕破軍之力毀掉三界嗎?如今一切都要回歸混沌,你們難不成還怕破軍不成,我看恐怕破軍還沒禍事,這三界就已經重回混沌了。”
“夕兒,你在歸墟到底發生了什麼?回歸混沌,可不是鬧著玩的事!你不能這麼胡鬧!”青華開口斥責,“你不能隻為了一個木君禾,而罔顧了整個現世!”
她回過神,笑得放肆,“師父,如今,就算我要成魔,我要毀掉三界,你也奈何不了我。你看,就算沒有破軍,三界也盡在我腳下。”
“青華,她已經瘋了!她已經瘋了。她不隻是要救了破軍,還要毀掉三界,還要讓現世回歸混沌。我看,不神不魔的那個,是她!”
她的笑容,在黑色的天幕下,越來越妖冶。
“我不信,我不信,夕兒她隻是孩子心性,一直以來,她都秉持正道,她從小就顧惜生命,她身負司命一職,卻擁有太多感情,總是免不了感秋傷懷,要不然,她也不會愛上木君禾,她也不會還心係蒼生,寧願親手毀了木君禾的肉身也要救下這三界,不會的,她是我養大的孩子,她不會的!”
“走吧,青華,必須重新封印混沌。不要再管她了,我們沒有時間了,整個神界都還在等你啊,青華!你醒醒吧,她已經瘋魔了,當初我們為了困住木君禾而利用他們兩個對彼此的****就應該預料到會有這麼一天,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在萬物的消亡下,這一切都已經無所謂了,都已經不再重要了。”
此刻,魂魄已經完全重回體內的木君禾睜開了雙眸,他的眼神空洞渙散,不知所望何處。司徒上前,俯下身子,輕撫著他的麵容。“終於等到你醒來了。太好了。”說著,她的淚順著眼角便落在了他的臉上。他抬頭望著她,眼眸卻不帶一絲情感,也不開口說話。
“隻是,我沒有心可以給你了。我也等不到真正的你回來了。”說著,她伸手,向他胸口的空洞探去。
司夜拉著楞眼看著他們的青華,催促著青華趕快離開。
“他醒了,她要把心給他!我不能走……”
“你留在這裏也沒有用!神界要崩壞了,你懂不懂,青華!”說到最後,司夜扯著嗓子吼道。
“夕兒,不要。”他說著便要上前阻攔,可司徒一揮手,便把這兩人送離了七蓮池。青華一擊倒地,想要重新回去,卻被司徒設下的結界攔在了七蓮池外。這破不了的結界,讓身負天神之力的他感到了無力而絕望,最終隻得一邊敲擊著結界一邊嘶啞著喊道,“把我的心,拿走吧。不要傷害你自己。”司夜看著這堂堂神界之主,看著一點點崩壞的神界,歎息著坐下,“也罷,這一切或許就是天意吧。從沒想過青華你也會如此落魄。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支撐著你,對她綿綿不絕的愛意。連神界崩壞,三界轟塌,現世回歸混沌,也不及她帶給你的慌亂。還是,我們都知道死亡臨近,都忍不住卸下重擔,去完成自己最後想要完成的心願?你的心願是她,那麼我的呢?我還對什麼念念不忘著?”
像是聽到了他的話,青華轉過身,背靠著結界,一點點滑落癱坐到了地上。“大抵是你自己吧。夕兒最想找的是木君禾,而我最想找的是她。”說道這兒他苦笑著,“而你,最想找的應該是你自己吧。如夕兒所言,你是司夜,可又不是司夜。歸墟的混沌根本沒人能封印得了,除非上古之神複活,不然,整個現世必將回歸混沌,現在,滅世的結局已經無法改變,對我們而言不過是來的早和來的晚罷了。“
“既然大家都要死,澤夕還要搏命救下木君禾幹嘛?救活了還不是要死。你也是,就算你要獻祭替她送心也是一樣,最後都得死,傷不傷害自己都一樣。“
“我現在終於知道為什麼夕兒總是叫你閉嘴了。有時候,你的安慰還不如不要的好。”說著,青華竟是閉目,忽然沒了氣息。
“喂,死到臨頭你還這樣貶老子。”說著,也背靠著結界坐下,還伸腿踢了踢身邊已經不動彈的青華,撇著嘴,居然笑了起來,“回去取肉身了?”
真是,一個比一個還要癡。
而與此同時,在結界之內的七蓮池旁,司徒俯下身子,在木君禾的唇邊落下一吻,“或許,會有些疼,你不要怕,這一次,我一定真的,讓一切重新來過,你會活的好好的,你會完完整整的來到塵世,平平安安的度過一生。今生我沒法給你的一切,願來生有人可以替我做到。愛我,太痛了,我知道的。”說著,她淚如雨下,而木君禾那雙空洞的眼眸甚至連一絲不解和困惑也沒有。“我都知道,我真的,都知道。”她反複說著,腦海深處停留著的還是彼此間的過往。吻著那雙不曾閉目的異色眼眸,她輕輕抵在了他的額間,兩個人貼著額。她用雙手捧住他的臉龐,深凝著他,“遇見你,此生方知繁華幾許。”說著,她對著他凝眸而笑,閉上了自己的眼眸。她嘴角微動,不一會便開始念咒。隨著咒起,木君禾的體內的一股股氣息全隨著兩人相處的額間,一點點進入了她的身體。
把心還給他,不過是讓曾經發生過的悲劇再一次在他身上重演一遍而已。她已經無法再伴君身側,隻能把破軍從他的身上帶走,替他卸下魔族的身份以及他身為破軍的轉世,破軍之力已深入骨髓,她隻得連著他的千年功力和魔氣一塊兒吸納。哪怕閉著眼睛,腦海裏卻還是木君禾的身影,再睜眼之時,身下君禾的肉身已經開始變得稀薄透明起來。雙手已經無法再輕托著他的臉龐,“我多想把時間都留給你,卻未想到最終是被時光消磨了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