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青華凝神說著。
“什麼?”
“就三個月,如果你還找不到,我就自己出界去找,你替我守著這神界。”
“就三個月!找不著還得替你管這神界一大家子,你還有沒有人性啊?不對,你還有沒有一點神性。”司夜不滿地抗議著,青華冷著臉道,“我就是有,才借此提拔你的。你應該知足!“
玩笑過後,司夜即可便動了身,因為無法揣測到司徒離開的真正目的,也就無法猜想她到底回去哪裏。如果真的是散心她不會三年也不回來,她離開肯定是有目的,也肯定跟木君禾的事脫離不了幹係。他想到她曾提過碳其實並沒有死,第一時間便偷偷潛進了卡努努找她。發現了沉睡著的碳,可卻沒發現她的蹤跡。短短三個月,他又從魔界找到了人界,就連當時那個天之涯的小村莊也沒放過。他甚至沒在三界內找到她的一絲氣息。連自己都不禁懷疑,澤夕是不是真的還在三界之中?
三月之期一到,他便回了神界。青華的神情也已經告訴了他,澤夕並未歸來。原本以為青華會同自己交代神界之事,可沒想到,他竟然是要用神界禁術,去找澤夕。
“你瘋了,這種術,得自損三分,對你無益,不然也不會被列為禁術。”
“這也不是第一次了。”
“若她不在這三界之中呢,你就算用了這禁術,也是找不到她的啊。”司夜提醒著開口說道,青華已經自她的屋子裏取了她的貼身衣物,打算施展這尋人之術。此等術法除了需要被尋之人的貼身衣物,還有施法者以血為媒介,而傷口在尋得人之前是無法愈合的,也就意味著,你要找的人越是難找,那麼身體流失的血便會越多。就算要用,一般的施法者都會鎖定在某個小範圍區域之內,可是青華呢,他是要在整個三界裏用這個法術!可想而知,這要費去他多少精血!
他不顧司夜所勸,執意一試,無奈之下,司夜隻得為他護法。看著他隨著精血流失而蒼白的臉,他的擔憂又深了幾分。最終流下的血彙聚成一個地名,也染紅了司徒的整套衣衫。
“墟山?這是哪裏,我怎麼沒聽過。”
青華望著顯現的地名出神,也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了司夜的話,倒是司夜一刻不停看著他的傷口愈合才算鬆了口氣。
“這是歸墟之海的入口。世人隻知歸墟之海,卻極少知道歸墟真正的入口在這座山的後邊。故此,這裏也被稱為‘歸墟之山’,墟山也就是這麼來的。”
“什麼,歸墟?她一個人跑到那裏去幹什麼?”
“是我忽略了。忘了這三界之外還有這樣一個地方。她讓我們以為她急著給木君禾補心,其實她根本意不在此。她是想要去歸墟替木君禾喚魂。隻要找到了木君禾的魂魄,讓他的魂魄歸位,就算沒有了心,他也還是可以醒來。他的肉身已經重塑完成,一旦魂魄歸位醒來,七蓮池和我那破結界根本困不住木君禾。那個時候她自然可以帶著木君禾逃離神界,再從長計議,想著怎麼給他補上一顆心。”
“可是,木君禾的魂魄根本就不再歸墟裏啊,他因為破軍之力被困在七蓮池的深處。就算她真的到了歸墟之海裏也根本喚不回木君禾的魂魄,這一切都隻是無用功,而且,歸墟之能夠隨便進的了的嗎?”司夜傻了眼開口說道。見著青華,麵無表情的臉,難以想象青華此刻的內心,是怎樣的驚濤巨浪。
“抽魂,剝魄。忍受巨大的痛苦。”看著青華失神盯著那件血衣的模樣,司夜躊躇片刻之後開口,“那還出的來嗎?”
“一入歸墟,永無還日”。
“什麼?怎麼可能,連三界夾縫,不是也有人出來過嗎?”
“不。”青華終於展露出一絲痛苦,緊閉了雙眸,“從上古到至今,從未有人活著出來過,就連喚魂也不過是傳聞罷了。傳聞還說,歸墟是我等魂魄最終的駐足之處。可我們都知道,灰飛煙滅之後,什麼都不會剩下。”
“不會的,禁製不是說她還在歸墟之山嗎?她可能還沒進歸墟呢,我們現在馬上去那裏,攔住她,把她帶回來!快,我們快走。”他拉著青華,可此刻的青華就像被定住了身影一樣,不動也不走。
“都三年多了,她既然做好了去歸墟的準備,怎麼可能還沒有進去?禁術找到的不過是她的肉身罷了。她的魂魄怕是已經迷失在了歸墟之海裏。”
“我不信,一次又一次,她哪一回不是逢凶化吉?最後都平安得活下來了,怎麼可能!她應該是我們之中命最硬的那一個才對。你都能讓她逆天活下來,你忘了嗎?你就這樣放棄了?”他不可置信地看著青華,在也看來,青華對澤夕的感情是綿長而堅定的,他怎麼可能給自己一個能夠放棄的機會。
隻見青華搖了搖頭,“不,讓她逆天活下來的根本不是我,是木君禾。你我都知道,若是沒有木君禾的心,夕兒根本活不到如今。我做了這麼多,瞞天過海,自以為掌控了全局,到頭來,不過還是一場空。她最終,還是把自己斷送在追尋木君禾的這條路上。”說完,他再睜眼之時,恢複了一絲清明,眼角卻是濕潤,堅定了邁出了一步子,“走吧,就算她的魂魄被困,我總還是要帶回她的肉身。”說道這兒,他又苦笑了一聲,“也罷,到時候我便舍了這具天神之軀,做回原本的青華,也去那歸墟之境,尋一尋她的蹤影。若是尋不到,就勞煩你,將我與她的肉身,葬在一起。她尚且能為木君禾做的,我又豈會做不到?”
“你們兩還真是師徒,真是過為相像。”活著,司夜也苦笑起來。
“是嗎?”
“一絲不差,你愛她,就像她愛他。”
“我以為我可以給她的是渺渺晨霧中的相送,落日黃昏裏的相迎,漫天煙霞下的相伴,卻未料到最終給了她一個被歸墟吞噬的機會,無邊無際昏暗無光,讓她的生命就此灰敗而落。”第二次,聽著青華毫無保留地在他的麵前,流露出對澤夕的感情,忽然有這樣一種感覺,眼前的青華已是比任何時刻都要來得脆弱。
“走吧。”說罷,司夜的眼前已無了他的蹤影。他隻得歎了口氣,運起功法,瞬間跟了上去。不知為何,他不如青華這般悲觀,他有一股子強烈的預感,澤夕尚且安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