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自己會反悔。
我選擇逃避。
“意義是什麼?”
他繼續著詢問。
我答不上來,搖了搖頭,歎了口氣。
“沒有意義吧。”
確實沒有意義。毫無意義。
“那為什麼要把生命浪費在這種事情上麵?這種完全無所謂的事情上麵。”
他的問話還未停止。
是的,確實是在浪費生命。
完全就是“字麵上的意思”,浪費生命。
為什麼要問我這樣的問題?
是在幫助我尋找我內心真實想法的答案?
幫助我找到我的想法的根本?
是想讓我的想法具有“意義”嗎?
我咬牙切齒,想不出應該怎麼回答。這種被質問的感覺很難受。
“我覺得……也許應該這樣做。”
我模棱兩可地給出了新的問題的答複。
被這樣步步緊逼的的感覺已經很久沒有了。
手握拳又鬆開,握拳又鬆開。手心裏麵已經有了不少汗水。
“什麼叫做‘應該’?這可不是一個很有邏輯的解釋。”
他的新問題。
他的每一個問題都是那麼的理所應當,都是那麼的符合邏輯,我甚至都能在給出了自己的答案後猜出他要問的問題。
但是我為什麼就是無法找出一個他無法再繼續問下去問答案呢?
“應該,應該,應該,應該的就是我想這麼做。”
感覺很接近了,那個我不願承認的答案。
“你想做什麼?”
這個問題,他給出的這個問題很像是能夠結束這場詢問的問題。前提,當然是我能給出能讓他停止詢問的答案。
我想做什麼?
是的,我想做什麼?
想為已經逝去的她做什麼呢?
為她?
嗯?不,似乎不是為了她。
雖然自己給這個冠上了“為了她”的動聽的名字,應該,實際上,最終,我還是為了我自己吧?
感覺自己有一些冷血無情。
冷靜到自己都覺得害怕。
回想起來,我們之間的聯係,確實有一些奇怪。
分手以後,雖然一直有通信,但是每一次寫信都沒有能夠好好說任何有關“下次”的話題。要不是我,要不是她,都是忽然想起了什麼才會通信、在信中提一下。雖然一直有想停止通信的想法,但是不知道怎麼啟齒。也許她也有這個意思吧?一直聽我抱怨,一直又和我說她的煩心事。
果然,我的想法應該是這樣的吧。
這應該才是我的想法吧。
“我想徹底結束,嗯,不對,是完成和她的這段緣吧。”
我在自習想過了以後,給出了就像是血栓一樣隨時都有可能梗住血管的答案。一直沒能將出來的話,感覺全身都輕鬆了。
“聽起來有一些無情。”他沒有再發問,而是做著評論。
他也是這麼覺得嗎?
不過感覺這場問訊已經接近尾聲了。
“我們之間的‘情’,早就已經不是那麼一回事情了。”
我一直都明白的,隻是不願意放開自己。不願意去原諒那個沒有能完全看透她的自己,不願去原諒那個沒有能完全理解她的自己。
“就當是我為她送行吧。”
是的,不是不放開她,我是不放開自己。用她束縛著我自己,囚禁著我自己。
“這是最後的送別,作為摯友,十五年來的。”
“嗯。”
很是簡單的一個字。他給我的回應。
但是這樣應該是承認了我的答案了吧。
我感覺到他按在了我的肩膀上的手。有力,不是壓迫的力,而是支撐著我的力。
“說出來了感覺好很多了吧。小子們上屋頂,準備儀式了。”
“Aye(是).”
那四位年輕的魔法師應了一聲,憑空就消失在了屋內。
“閉上眼睛。”
我閉上了眼睛。
忽然,全身的皮膚就像是被撕裂了一樣疼。整個身體都在被拉扯著。
我想睜開眼睛看看怎麼回事。
想歸想,我還是努力的忍住了。
是傳送魔法嗎?
不能看見確實很可惜啊,但是能親身經曆也是一件幸事。
“睜開眼睛吧。”
睜開眼,發現我們在屋頂上。
隻是不知道是哪裏的屋頂。
我從來不知道這座城市裏有這樣的樓。
很高。不過,從來沒有注意到有這樣的建築呢。
這裏似乎就像是整個城市的中心。
往下看去,四周都是那些熟悉的建築。熟悉的東西圍繞著這個建築不斷地向外延伸。
“景觀不錯吧。”
中土的王“哼”了一聲。
“這個舞台還滿意嗎?”
“舞台嗎?”我明白了他的意思,隻是笑了笑。“確實是一個很好的地方。”
“我選的。”
今天一直沉默著的白華說話了。隻是他的語氣聽起來很沉重,讓我有些受不了。好像他要經曆什麼悲傷的事情。“我會額外收費的,粟米魚柳燙和水煮魚。我知道你很擅長這些。”
聽了他的話,我稍有意外,不過也沒有去應答他,隻是一邊轉著身子,一遍看著四周。“能看見所有我熟悉的地方。在這裏祭奠她,再好不過了。”
心裏雖然有傷感,但是完全沒有一點點要流淚的意思。
眼睛沒有熱,鼻子沒有酸。
感覺像是心裏的一塊什麼地方落實了。
鐵石心腸,說的究是我的這種狀態吧。
“什麼時候開始?”
我問道。並不是緊張,也不是焦慮,隻是單純的想知道。
“急了?已經布置好了。好了,你們就位吧。”他的話語裏的淡淡的笑意,應該是欣慰吧。
我注意到了腳下的不知道使用紅色顏料還是用什麼別的紅色的液體畫出來的錯綜複雜的線條。
按照他的指示,我進了一個圓圈,然後坐下了。
在這個圓圈裏我更好的觀察到了這整個魔法陣。
我坐在一個五芒星的中心。五芒星的五個角上都還有一個圓環,圓環裏麵是六芒星,而六芒星的每一個角上又都有一個紅色的圓點,從圓點裏麵衍生出了一條一條的紅線。這個陣的各個位置都有一些奇怪的符號,有的像是一句話,有的更加像是公式。雖然不知道那些符號是什麼意義,但是我明白的是這些符號的來源——北歐神話中的符文。
四位年輕的魔法師每個人都站在了五芒星的一個角上的六芒星中。
他也站上了一個角。
白華則是站在樓頂的邊緣,看著天空。
他們是有明確分工,還是就這樣隨便站的呢?不過這已經不是我需要涉獵的內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