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收取的代價。降雪我辦不到,要另外請別人來辦。幫你舉行魔法儀式的人會向你收取真正的代價。”白華掂了掂袋子,似乎很享受袋子的重量壓在手上的感覺。“到我們那裏來吃晚飯吧。”

“我能把妹妹帶過來嗎?”我的神態應該象是泄了氣的皮球吧。不過,即便這樣我也不能就讓他把我最後不多的錢買下來的食物輕易地交出去。畢竟這還不是我一個人的份。

不過,我是說過的不會再去。

最後,我看來還是屈服了。

向自己屈服了。

向自己屈服才是最丟臉的事情。

“不要難過。等你過來,順便我們再聊一下上次沒有說完的話題吧。”

上次沒說完的話題。

上次沒說完的話題和人命有關。

我不是很喜歡這種話題,但是他是主人,我是客人。

隻有客隨主便的道理,對於我來說。

“也好。”

雖然不喜歡這類的話題,但是如果這也是現實的一部分的話,也許我也隻能強迫自己接受了。

是的隻是接受這樣的事實,而不是接受這樣的委托。

過去的已經過去了,我能做的是有改變現在還沒有發生的。

我深吸了一口氣,和白華走向了相反的方向。

回到家和小丫頭說了,又被她用多餘的稿紙卷成的棍子好好敲打了一陣。等來到了店裏已經距離在超市門口遇見白華和龍天演武一個小時了。

店裏隻有白華安靜地坐在店裏最角落的位置,喝著不知道是白葡萄酒還是白酒,亦或是冰酒。

一張桌子上放著兩個盛了一些蔬菜色拉的盤子和兩個裝著一小塊烤魚的小碟子以及裝著兩塊日本豆腐的小碗。

店裏有著一股非常鮮香的味道,大概究是白菜火鍋吧。

看來龍天演武應該已經吃完離開了。

“晚上好。”我和小丫頭進門後,看著這個空蕩蕩的地方,兩個人都愣了一下,然後異口同聲的向白華問好。

“晚上好。店長,今天酒精的攝入量已經有一些高過您自己定的指標了。”

從廚房裏出來的人偶,每個手上都托著一個小盅。

“兩位,最後一道,白菜鹹肉粉絲。”

七七將菜放下後,沒有一如既往地站在一邊,而是走入了白華的書房。

“我打電話問了。”

我和小丫頭正在慢慢地吃著色拉,白華卻突然開始說話了。

他要說什麼?

他難道就要這樣說給我的答複麼?

他則麼能就這樣在這個丫頭的麵前說這些呢?

“電話在那裏,你自己去接吧。”

白華指了指躺在台子上的那個電話聽筒,沒電線的那個。他吐了口氣,側過身子,背靠著牆壁,點了一支煙。隻是他並不吸煙。他推開窗,將煙頭轉向窗口,看著那燃燒的青煙。

“Hello.”我拿起聽筒,很有禮貌的打了招呼。

“Eveningmister(晚上好,先生).我們並沒有分別很久,但是卻又聯係了呢。”

聽筒裏的聲音有陽剛厚重,卻不響亮,像是壓低了聲音在說話。

會這樣說話的人,隻有那個從來不表現出任何一點但無禮的那位中土的王了。唯一不如其他的王的,也隻有他邏輯混亂的中文表達了。

隻是既然他選擇用中文,我也剛好樂得可以輕鬆一些,不用去思考英文的說法。

“您的請求,說實話,我不是很想接受。”

剛開始的第一句話便是拒絕的言語。

隻是,如果一開始便是這種話的情況,結果一般都會是反的。

“這種事情,在你們那邊的夏季,下雪,理論上來說並不可能。”

我更加確定了,這件事情定下來了。

但是即便他,這位王接受了,我還有一件事情很在意。

我想知道代價是什麼。

我沉默著,電話那頭居然也沉默著。

我們都沉默著,隻能聽見身處異地的對方的呼吸聲。

我們像是在博弈一般,似乎都在等著對方提出對話的內容。

“那麼請問需要些什麼呢?”

交流的對方是一位“王”。我不能讓“王”來主動迎合我。所以,還是我,也應該是由我,打破了這個局麵。

“嗯,這個,那個,也就是這個比較難說出口。”

對麵非常的猶豫。

看來應該是什麼對於我來說很重要的東西。

要舍棄對於我來說重要的東西嗎?

是什麼呢?肯定不會是我的錢。他不缺錢,也不會缺錢。我也沒有錢。除非他是實際上想要以為免費的寫手幫他宣傳,讓我用文字來付債務。難道要支取我的記憶?這對於每個人來說也確實是很重要的東西。難道要的是和她相關的記憶?被奪走了也好,那種東西。被奪走了也就不會傷心了吧。

“要怎麼說呢,嗯,實際上這種魔法,從規模上可以算作是要塞等級的魔法,而動用的魔力和對於正常世界的影響也已經達到了禁術的範疇。所以說,已經不是單純的魔法能夠實現的了。”

聽筒的另一邊說得有條不紊,我卻為無法理解而焦急。

“能解釋的跟簡單一點嗎?”

我問道。

“嗯。簡單的說,我們要進行的不是魔法,是祭祀。”

聽見“祭祀”我想到的不是豬牛羊這些牲口,而是另一種讓人心悸的東西。

“是要生祭嗎?”

我問道。

“嗯。”

那位王似乎很難說出口這些,隻是“嗯”了一聲。

“要用我嗎?”

我本來想說“要用我作祭品嗎”,但是想了想若是被小丫頭聽見絕對免不了一陣問。隻能試著換一種說法,希望那個中文並不好的王能夠明白。

“是的。”

是的。

對於他來說,隻是簡單的兩個字眼,對於我來說就像是死刑的判決書。

這就叫“不做死就不會死”吧?

為了一個願望,真的值得我去死嗎?

為了她,值得嗎?

不值得。

我的答案很明確。

那麼就取消這個請求吧。

我已經打算開口說話了,聽筒裏卻又傳來了後續的聲音。

“要用你三年的壽命作為代價,應該足夠降下這場雪了。”

“好。”

我本能地說出了好。

沒有猶豫。

此刻的心情很輕鬆。

三年的壽命啊。

不知道我還有幾個三年。

也許有很多個,也許隻有一個。

但是我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她也隻有一個。

她的明天,也許究是她的終點了。

至少我的時間還不止於明天,還能把這個故事寫下。

“那麼,後天見。祭祀會從後天中午開始,明天請淨身吃冷食。”

另一頭掛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