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龐大的方陣。
方陣的最前麵是一輛車。
黑色的車。
扶著車的是一位穿著紅色法衣、胸前掛著紅色的十字架、戴著紅色的帽子的老者。
拉著車的是一位騎士,穿著全服鎧甲的騎士,披著十字旗的騎士,手中握著短槍的騎士。
方陣,方陣從我的角度看,大約是十排,但是足足有10列。最左和最右的兩列是同樣裝束的騎士,隻是他們高舉的是長槍,長度至少有3米的長槍,鐵的長槍。中間的八列都是穿著黑色法衣的牧師。
“那個,那個難道是紅衣?”我激動地話都說不出了。我看著白華,等著他的答複。
“嗯,那位老者是紅衣主教。那位騎士是異端審問官。”白華輕聲說著。
這裏響著的隻有這些人的腳步聲。
我瞪大著眼,深吸了一口氣。
這樣的景象,一生能見到,即刻死了也無所謂啊。
實在是無法用言語來形容了。
雙腿在顫抖。
下肢慢慢地軟了下來,最後接觸到了地麵。
站不起來。
動不了。
方陣從那些怪物前經過,從獵人們前經過,然後慢慢地在我距離我隻有4米遠的地方停下了。
方陣在離我四米遠的低方,而那個黑色的車就在我的身側。
那個騎士仍然是拉著車,如同忠實的馬。
我看著那個老者一點一點走近我。
心髒快要從嗓子口跳出了。
老人走到我麵前,抖了一下自己的袖子,讓自己的蒼老的手能夠伸出,然後他扶著我的手肘,幫著我站了起來。
他的手上完全不是老人的感覺。
非常有力的一雙手,雙肘就像是被鋼鐵的托子襯起來的。
老人和藹地笑著,摸著我受傷的那個吸血鬼送給我的戒指,笑著點了點頭,然後說了一通我完全不明白的意大利語,最後伸出手,抓著我的脖子,壓低我的頭,在我的額頭上結實地親吻了一下。
白華湊上前,和這位老者溝通著。
完全不明白他們在說什麼。
完全看不出這兩個人的想法。他們都在笑著,不知道笑容背後是否還有著什麼。
其他的幾位王也走近了
他們紛紛向老者問好,雖然我聽不懂,但是我還算能看得出來。
老者似乎和他們說完了話,轉身對著騎士揮了一下手。
騎士將短槍放在了地上,從車裏拖出了一口黑色的棺材。
老者在胸前劃著十字,又說了一陣什麼,然後在騎士的攙扶下回到了方陣的最前麵。
七個王,包括白華,他們走到了棺材邊,每個人都抓著棺材的一個角。
“One,two,three(一,二,三).”白華輕聲說著。
當他數完“三”的時候,他們一起將棺材抬了起來。
那我呢?
我應該做什麼?
“阿武,到這邊來,你幫著Leemo一起托著。她人小,托不動那麼久。”白華這麼說著。
非常合乎情理的請求。
但是,我可以嗎?
我究竟算什麼?
這棺材裏的人到底是什麼人?押棺的是紅衣主教和異端審問官,抬棺的是“王”。就連白華也要為這棺材裏的人抬棺。
到底是什麼樣的人物?
我怎麼能?我已什麼身份做這種事?
我有什麼我自己都不知道的東西嗎?
白華隱瞞了什麼?
我看著那個抬著棺材後部的小女。
那個部位因為著手點比較少,本身就不是很容易托著,再加上她這麼小,力氣肯定也是不夠的。不說不知道要托著多久,這一番辛苦下來她自然是會受不少罪的。
我很想幫,但是又不敢幫。
“叫你做你就做。除了這個你還能做什麼。”白華的聲音雖輕,語氣不容置疑,絲毫不掩蓋他對我的不滿情緒。
“快點!”白華皺著眉,對著我努著嘴。
被逼上梁山了。
我感覺全身發麻。
幾百雙眼睛盯著我
但是在這種公眾場合,眾目睽睽之下,我又不可能像猴子抓虱子一樣在渾身一頓抓。
很難受。
雖然很難受,我隻能忍著渾身的麻痛感,來到少女的身邊,幫她托起了她的那一角。我稍微多用了一點力,讓她能夠輕鬆一點。
“這就好。好了,我要抽手了。我是中立人,隻能參與抬棺,送行就交給你們了。我不能參與進來。我會跟在教皇廳的後麵的。”
白華說著就抽手了,小跑著去向那個方陣。
由於忽然少了一人,手上的分量陡然就變重了一點,壓得手腕有些疼。
“啟程吧。”
這是Leblank先生對我說的。
這個強壯如同鐵壁的男子,對著每一位王都點了點頭,然後據舉起他那如同燈柱一般的胳膊,想著後方揮了兩下。
“踢踢踏踏”的腳步聲雜亂無章的響起。
“咚咚咚咚”的腳步聲和那“踢踢踏踏”的腳步聲糅雜在一起,卻毫無違和感。
微妙的和諧。
Leblank高喊了一聲,我和七個王就這樣抬著棺材開始前進了。
我們的身後跟著吸血鬼們,獵人們,妖怪們,惡魔們,還有梵蒂岡的主教、牧師、驅魔師和騎士們。
龐大的送葬隊伍在離開梵蒂岡後,沿著梵蒂岡和羅馬的的邊境線,一直向北走,走了約莫四十分鍾。路程應該在2公裏左右。我的左手邊是一片綠地。
這片綠地很大,看上去周長至少有600米。但是在這麼大的一篇綠地上,卻沒有什麼。
隻有10個墳墓。
隻有10個墓碑整齊地排列在這裏。
每一個墓碑的邊上都有一個巨大的方尖碑。
每一個方尖碑上都密密麻麻地刻著什麼。
“Halt(停下).”
從後麵傳來的聲音蒼老,綿長,有力,讓人無法拒絕。
我回頭,隔著這個距離,勉強能看見那位老人的雙手捏在一起。
“Shallthefuneralbegin(葬禮,開始吧).”
我隨著和七位王的動作,抬著這口棺材,往邊上挪了幾米的距離。
跟在我們後麵的是吸血鬼們。
“吱呀”的門打開的聲音響起。
十三扇車門都打開了。
“呼嚕呼嚕”的聲音是馬吐氣的聲音。
十二輛馬車上的吸血鬼,下車了。其中一跪在那自成一列的馬車門口,結果從馬車裏遞出得的鐵鏟,帶著另外的十一個人走到了草地上。他們每一個人都挖了一鏟土,然後把鏟子插在地上,留在了那裏,回到了自己的馬車。跟在他們馬車後的吸血鬼們也走了過去,每人都鏟了一鏟,仍將鐵鏟留在了那裏。
然後來挖土的是獵人們。他們並沒有用鐵鏟。有的用自己的手去刨,有的用劍去挖,有的用靴子去踢,有的用箭去搗。最後的一位獵人將自己的帽子留在了那裏,罩在了鐵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