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桌上擺著各種老舊的牛皮紙和羊皮稿,以及一個看起來是用來寫東西的羽毛筆。

還有一張桌子上放著一個工具箱。

七七就坐在這個放著工具箱的桌子上。現在的七七,更加像是一個披著人皮的人偶了。

七七一動不動,就那麼坐著。

白華從工具箱裏取出擴張器、螺絲刀和剪刀。他將七七的那條斷掉的手臂的表皮剪開,小心地避開那些可能是用來模擬血管的纖細的管子。他用螺絲擰開“小臂”內側的外殼,用擴張器將開口擴大並固定住。

我慢慢走近,看見了“手臂”內的真相。

那是縱橫交錯的紅色纖維,用來支持七七的運動的必須物。

果然能做這種事情的是天才。我在心裏感歎道。

白華將那測電流的儀器一般的東西放在那條手臂邊,用儀器附帶的兩個小夾子刺入了那些用來模擬肌肉的纖維中。

白華盯著儀表盤。

“嗒嗒”儀表上的指針忽然幅度很大地晃了一下,幾乎要達到儀表的極限,然後立即又恢複了0的狀態。

“果然是經曆了‘再構成’。”白華吐了口氣。

“能鬆一口氣了嗎?”我問道。似乎白華已經弄清了自己的疑惑。

“不。這隻證明了最壞的現象出現了。”白華就這樣不再管七七,推著我走出了房間。

七七就那樣一個“人”坐在那裏,毫無表情地目送我們離開。

我不禁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書架的門關上了。

我眼睜睜地看著那些書飛回原來的位置。

“那個人比我想象的強太多。”白華說著又盤弄起了那個奇怪的由燈泡構成的器械。“他絕對有辦法影響時間和空間的運行。”

“實際上七七已經在那時被徹底毀壞過一次,但是那個人在將七七弄壞的同時又讓七七的時光倒流了,因此七七還在。殘留在人造肌肉纖維上的一點魔力的反應證明了這一點。那條手臂最後斷掉,應該是因為時間過於緊迫,不想和七七過多地糾纏。”

白華將他的發現說給我聽。

“很厲害。實在是太厲害了。為什麼會有這樣厲害的流浪法師?難道是逃犯?不可能啊。”

我能理解他說的話,我也能想象那會是多麼的神奇的場景。但是我卻很難相信,這就是魔法。魔法居然連逆轉時間都能做得到。

“查不到他的資料是正常的。因為,他並不存在於‘現在’。這是我的結論。”白華靠著轉椅,似乎是打過一場拳擊比賽後一點力氣都不剩了。“他一定是來自‘未來’。如果是來自過去,應該也會有資料。”

“但是這麼強的存在,為什麼要刻意回到現在呢?掌握時間和空間,這個人一定是想做事什麼。比如未來曆史中的‘事件’。但是這樣一來,混沌效應有可能使他也消失。風險這麼大的事情,為什麼還是要做?”

“有點聳人聽聞。”我搖著頭。

並不是完全聽得懂他再說什麼,但是感覺確實是挺嚴重的。

我果然很矛盾。名為“魔法”的事實和足以證明“魔法”的證據就在我麵前,我不願去相信。

“很難想象不是麼?我也很難相信那是魔法。”白華看著我的動作,微笑著,攤開手,輕鬆地聳了聳肩。“掌握時間與空間的魔法師,簡直就像是接近神一般的存在。神能夠創造,能夠毀滅。時間的魔法雖然無法創造,也無法毀滅,但是卻能影響這些事件的進程,甚至可以被用來去幹涉、在特定的時間逆轉一些事件。”

“好了我們出去說話。”

我跟著白華出了房間。

“至今我也覺得匪夷所思。世界上居然會有這樣的魔法。”白華從書桌右邊的小抽屜裏取出一盒煙,小拇指一敲煙盒,彈出了一根在桌上。“第二排第二個男人。”

白華說著,將那個裝著老照片的相框扔給令我。

我一驚,感覺後背發涼,全身緊繃地接住那個相框。

“看你嚇得。”白華揚著眉毛笑著。“你也太在乎別人的東西了吧。”

“怎麼可能不在乎?”我白了他一眼,開始第一次近距離地看著張照片。

這張照片上有二十一個人,十二個女性,九個男性。

這二十一個人排成了三排。

第一排是六位女性和一位男性坐在地上。六位女性姿勢各異,她們分別在那位第一排唯一的一位男性的左右。中間的那位男性神色窘迫,拍照的時候連眼睛都沒抬。而那六位女性則是姿勢、神態各異。第一排最左邊和最右邊的兩位女性在隔著四個人相互指責著,但是看起來卻是很親密的朋友。坐在左右第個的女性在推著身邊的朋友往中間的那位男性身上靠。被推搡的兩位女性,一位似乎相當不情願地害羞著,一位似乎巴不得直接抱上去。

看著這幾個人我笑出了聲。

“學生時代總是那麼美好。”

白華就像是做著人物心理活動的補充的旁白一般說道。

我不可置否,沒有多理他,還是看著照片。

第二排是八位男性。最左的兩位男性勾肩搭背,一看關係就很不錯。往右的三位男性頭有些湊在一起,似乎還在討論什麼問題。剩下的四位男性的衣著很特別,特別到我一眼就能看出他們身份的地步。那四個男性是教會的神父。絕對是神父!我自己都還有一套神父的衣服。不過並不是因為我做過神父,而是因為我的父親有一個做神父的老師。但是神父為什麼會和這些人在一起?這些人應該是魔法師吧?不是應該算是異端麼?不應該是被審問的對象麼?

不過我應該管不著吧?

第三排是六位女性。她們是站著的。隊伍最左側的兩位女性很親密地彎著腰摟著前麵的男性的脖子,似乎他們是情侶。從左數第三為女性嚴肅地站著。她帶著貝雷帽,看不出顏色,脖子上圍著的東西應該是短絲巾。最右的兩位女性用手指給身前嚴肅的四位神父打扮得男性一人作了一對兔耳朵,而她們身邊的一位則是一臉焦急地扯著她們。

第二排的第二個人麼?

那個男人帶著一副眼鏡,似乎是小眼睛,不過也有可能是眼鏡的原因讓他的眼睛看起來比較小。

“這個男人是?”我盯著那個看起來和新聞報社的編輯沒什麼區別的男性,問著白華。

“‘時之守望者’。我同班3年的朋友。在和我同一屆的魔法師中,排名第一的人。應該到現在都沒有人能比他更強吧。我排第二。所羅門家當時的繼承人排第六。”白華說著自己的故事。

“那你的稱號是什麼?”我笑了下。原來這些魔法師還真的是有一些稱號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