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作為光榮的人名教師,我們應該熟讀四書五經,二十四史,《孝經》,《金瓶梅》,《西廂》等古典名著。”他雙手抱在胸前點著頭,眉頭緊皺,似乎在為什麼歎惋著。
“走吧,到時候別抱怨我沒提醒你用膠布封住你自己的嘴。”我笑著吐了口氣,搖了搖頭。
“前麵帶路。”鬼頭吆喝著,在我前麵走著,不知道是他要帶路,還是要我帶路。
走在他後麵,我能看清路人看他的模樣。
一個個成年人對他都是趨之若鶩的姿態,隻有那些四五歲的小孩子對鬼頭指指點點地笑著,有的還在模仿鬼頭的姿勢。
鬼頭自顧自地前麵走著像是開路的巡警車。
直到走到了下一個路口,他停下來了。
他回頭,眼神裏帶著一絲不解。
“我從剛剛才就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原來是這麼一回事。”他看著站在他身後的我,跺著腳,似乎要把這磚鋪的地給踩碎了才罷休。
“你帶我去一個地方,然後讓我來帶路?你耍我呢?又欠我一頓飯,你記好了。”他猙獰地說著,用留著長指甲的中指指著我,似乎想在我的臉上刻上一句“二月某日,徐某欠馬某大爺一頓大餐”。
“隨你吧,跟好。”我又不禁歎了口氣。
“歎氣不好。”七七從種種異變中蘇醒了,用幾乎能滴出水的眼睛看著我,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不,正常的七七的話,應該什麼都沒有在想吧。
“七七能自己走嗎?”盡管知道這隻是一個人偶,沒有情感,沒有生命的東西。但是畢竟外形上還是以女性。
我不擅長和女性接觸、交流。
“能。”
我鬆開手,七七站的筆直。
看來確實受那個魔法的影響並不大。
看來那個叫做龍天演武的魔法師確實有可能和本多晴久說的一樣強。也許更強。
“吧嗒”那個用圍巾遮住的斷臂又掉了下來。
“嗚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個在模仿著鬼頭動作的小男孩本來是在我們右側晃悠著,忽然見到一條手臂掉下來,嚇得大叫起來。
“姐姐是殘疾人,小朋友。要心疼姐姐,不能吵。”
我隻能再次用“殘疾人”敷衍這個情形。
小男孩嘴角還在抽搐,眼睛擠著水滴,眉毛貼到了一起,仰著頭看著比自己高上一倍的七七。小家夥算是忍下來了。
七七低著頭,麵無表情地看著小男孩,就像是一個完全不理解感情為何物的人偶。
七七本來就是人偶。
我看見那小男孩的肩膀有些顫抖,趕緊推著七七繼續走。
“鬼頭,等一會兒也許你會見到更加奇怪的事,請當作是魔術好了。”我提前和鬼頭打著“預防針”,以免出現什麼比鍋子扭曲更加奇怪的事情時,鬼頭會驚嚇過度。
鬼頭“嗯”了一聲,肯定了一下自己的想法的合理性,然後用懶散的語氣說著這句話。“你說剛才小龍那是魔術?怪不得他總說自己是魔法師,原來也還是有些本事的啊,嘿嘿以後和他學兩招。比如刺探學生內心什麼的。”似乎他現在已經是西裝革履的人名教師。
“等見到那個人再說吧。”
沒錯,等見到那個人,自然會見分曉。不僅僅是鬼頭的這件事。
還有那個魔法師,龍天演武的事。
不知道為何,今天腳下的路特別漫長,似乎有三倍的長度。
如果愛因斯坦的相對論來分析,其實我是不想去找白華?絕對不是。我很想知道那個魔法師,龍天演武的事情。
盡管是感覺上三倍的路程長度,我們到達店裏的時間還是和我預計的差不了多少。
“七七,麵沒買回來吧?還遇到了點意外?”
那個男人,帶著眼鏡,站在距離門第二張桌子的位置,低著頭看著桌上擺著的八張卡片,咬著冒著慢慢地燃著的煙,雙手插在褲袋裏。
他不是去做恢複性訓練了嗎?怎麼在這裏用撲克牌占卜?
“請坐吧,馬先生,容我再看一小會兒就給你你得答案。”
白華伸出了一隻手指著別的桌子說到。
鬼頭很聽話地坐了過去,我則是靠著門看著他們兩人。
鬼頭很有意思,就像是新接觸外界的幼兒一般,一句話不敢說,機警地打量著這個在常規不過的小餐廳。
“七七,你去我房間,斷掉的假肢也是,一會兒幫你修。”
七七很聽話的點了點頭,就像是一頭失去重心的小狗,晃悠著由於少了一條手臂有些失去平衡的身體走到了白華的書房門口,將被我的圍巾包裹著的斷手擱在肩上,用另一隻手推開了門。
我一瞬間居然有了一種“這條圍巾就是為了掩飾她的手才帶著”的錯覺。
“必然。”
白華敲著桌子的邊緣,搖著頭。
不知道他在說自己的事,還是在說我的想法。
白華抬頭了,無奈地衝我笑了一下。
我愣了一下,雖然已經快一個月沒見過他,但是我並不覺得有什麼事能讓這種能力超過我理解範圍內的人感到無奈。可他那就差在臉上寫上無奈兩個字的神色應該不是在迷惑我。我什麼都不是,連個三流作家都不算,迷惑我毫無意義。
“馬文龍先生,你的願望很簡單,明天就會有一個機會。”白華走過來,在鬼頭的對麵坐下。“你也坐。”他口中的你自然是指的我。
“我還是站著吧。”我心緒不寧,要是坐著,必然會麵對白華。我不想和白華對視,怕他這個非正常人能理解的人能從我的眼神中看出什麼。
白華並沒有多說,默許了我的選擇。也許他已經看出了什麼。
“你是說……真的?”鬼頭的聲音有點顫抖。他看來確實很緊張。
是因為有了龍五的事情?
“你的心會指引你的道路。你已經是一位合格的教師了。”白華伸出手,指點著鬼頭的左胸口,那個保護著心髒的人體結構。“從心靈山來說。不過我要收取你一樣代價。至於是什麼到時候再說。”
“我得……回去想想。”鬼頭全身一震,非常明顯,我站著都能看得很明顯,他全身緊繃,就連肩也縮在了一起。
一直絲毫沒有猶豫的人居然在這個時候猶豫了。
我感到很意外。
我讓開。
他拉開門,跑了出去。
我聽見了一聲“謝謝”以及片刻後一連串的什麼東西滾動的聲音。
門慢慢地自己合上了。
外麵傳來了鬼頭的呐喊和怪叫,即便窗子關著也能聽得很清楚他在不停地發出“啊”這個音。
“和我來看一樣東西。”白華說著走向了他的書房。
那是整個餐廳裏我唯一沒有進去過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