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梅雪爭春年年鬥 碧海青天夜夜心(2 / 3)

時間點點滴滴地過去,線香的長度已經不到半截指頭高了。瑩雪拿起毒藥丸,一麵看著寒梅,一麵又服下兩丸。寒梅皺了一下眉,也服下了兩丸。

線香越接近末尾,仿佛燒得越快,未燒的部分已經所剩不多了。瑩雪又拿起三粒藥丸,一丸接一丸用水送下去。寒梅也拿起三枚藥丸,兩眼瞧一下線香,又瞧一下瑩雪。香盤中,線香隻剩下一點紅紅的火星了。寒梅已經把手中的三丸吞了下去,隨著熱水下肚,匆忙中腹中有些異樣的感覺。一陣恐怖襲上心頭,略一躊躇,隻見線香已是灰飛煙滅。

再去看瑩雪,隻見她吞了十粒藥丸,自己卻隻吞了七粒,心中好不懊惱。

這時紫仙上前拿走了裝藥的小盆,每人麵前又換上了一個大盆。要求她們將剛才服的藥吐出來,以證明剛才確實吞下肚去,沒有做其它的手腳。

這把藥吐出來檢驗的方法,雖然事前沒有說,不過寒梅心想:“看來紫仙還是向著自己的,不然她完全可以現在就宣布瑩雪獲勝就是了,何必自找麻煩。”於是寒梅首先一陣嘔吐,由於藥丸剛下肚,還沒變形就都吐了出來。瑩雪也照此辦理,很快就檢驗完畢。

其實,紫仙是怕毒藥在她們腹內,時間長了難以醫治,才讓她們吐出來。又怕她們不肯聽說,才騙她們說是要檢驗。結果兩人倒沒有作假,自然是瑩雪十枚,寒梅七枚,瑩雪又扳回一局。

第三輪比試開始,天色已經漸漸放亮了。瑩雪和寒梅都冥思苦索寫出所定題目的答案。兩人寫完後,都交給了紫仙。紫仙將每人的結果展示開來。

隻見寒梅寫的是,玉龍一直在追求的最大心願是“集中原武術之大成,創建一門融合各派武技之長的功法套路;”最得意的事是“找到和用好寶藏,剿滅孛來,戰勝紫霄宮主方真人,與白靈教握手言和;”最遺憾的事是“沒有救出於少保的性命。”

瑩雪寫的分別是:“撰寫一本中華武術全書,推出一套更全麵高深的武術套路,將中華武術發揚光大;”“擒住喜寧,成功出使蒙古,救回英宗;”“沒有發揮自己的潛力,拯救更多的人。”

紫仙瞧了一下瑩雪和寒梅,隻見兩人雖然一宿沒睡,仍然精神煥發,神采奕奕。看上去瑩雪神態自若,寒梅誌得意滿,兩人對自己取得決勝都很有信心。

紫仙三人來到玉龍房前,見太陽雖然已越出東方的地平線,但玉龍仍是房門緊鎖,屋內錦帳高掛。三人又耐心等了一會兒,見各房間都開始陸續有人出來了,可玉龍屋裏仍不見動靜。每天玉龍到這時早起來練功了,今天怎麼起得這麼晚呢?三人焦躁起來,開始不斷敲著房門,可裏麵一點聲息也沒有。

三人心裏說,不好,別是出了什麼事兒?就是普通練武之人也不會如此沉睡,敲門也不醒,更何況玉龍的武功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三人一合計,合力將門撞開,來到屋內一看,隻見玉龍穿戴得整整齊齊,卻躺在床上一動不動,也不見任何聲息。三人慌了,急忙上前看時,才發現玉龍已是脈息全無,渾身冰冷,看起來已經死去大半天了。

再看桌上,留有一封遺書,上麵寫道:“餘坎坷一生,已近而立之年,可發妻不得關愛,心儀之人不能照料,苟活於世又有何意義。現餘自斷經脈,脫離苦海,與旁人無涉。特立此囑,以為憑證。所遺薄產,分為四份。孩子和慧娘各得一份,瑩雪、寒梅和紫仙得一份,餘人均分另一份。”

三人看了不禁大哭起來,哭聲立刻驚動了府內上下幾十口人,慧娘和肖華也立即趕來。慧娘一看也慌了手腳,眼淚不禁象串珠樣滾了下來。

肖華急忙勸住慧娘說:“先不要傷心,得把情況弄清楚。”慧娘止住哭,和肖華一起上前查看。見人確已冰涼了,現場也不象有人來過,又有遺書在,倒象是自盡的狀況。況以玉龍身負的絕世武功,又有誰能動得了他?隻是玉龍平常沒有任何征兆,怎會突然自尋死路呢?而遺書上所寫的理由似乎有些牽強。兩人還在探討,隻聽瑩雪、寒梅、紫仙仍在那裏啼哭。

寒梅邊哭邊說:“玉龍哥,是小妹害了你,小妹昨天不該不同意你所說的:‘同時娶我和瑩雪兩人為妻,’更不該說:‘隻有你死了,才同意瑩雪嫁給你。’玉龍哥,我錯了,你聽到了我的話嗎?小妹願意用自己的生命換回你的生命,你回來吧,你回來我親自操辦你和瑩雪姐姐的婚禮。”隻見寒梅哭得昏天黑地,瑩雪哭得死去活來,紫仙哭得傷心欲絕。

肖華卻從寒梅的話中悟出了點什麼,心想:“玉龍之死恐怕和寒梅或瑩雪有些關係。”就拉了拉慧娘,讓她也注意三人說的話。

肖華一麵注意每個人的表現,一麵仔細傾聽她們的話語。突然他感到玉龍的身體微微一動,就走近前去查看,發現剛才冰冷的屍身似乎又有了溫度。肖華急忙招呼慧娘到近前來,兩人細心觀察,發現玉龍已經不知何時有了微弱的氣息;時間不大,脈搏也漸漸由少到多,很快也恢複了正常。又過了一會兒,隻見玉龍已經睜開了眼睛。

慧娘對玉龍說:“哥哥,你可嚇死我們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旁邊眾人見玉龍醒來,連忙勸住瑩雪、寒梅和紫仙,三人也和眾人一樣,從旁呆望著玉龍,都愣在了那裏。

玉龍定了定神說:“我昨天回屋,寫完遺囑,決心運用伏羲渾元一氣功中的“神魔解體大法”,到地獄中去走一著。運功隻用了半炷香的工夫,隻覺得一縷兒白煙,從囟門中升騰出去。經過了九九八十一難,才來到了閻羅殿。誰知那閻王不肯收留我,他查了生死簿,說我還有五十年陽壽。還說我錯走到閻羅殿,衝撞了他們的陰氣,讓我趕快離開。”

“我說已經不知歸去之路,讓他們發發慈悲,好歹也給我騰一塊落腳之地吧。豈知閻王聽了非常憤怒地說:‘你當陰間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地方,就可以公事公辦,不必打通關節,賄賂官吏嗎?想提前進閻羅殿,那得多大的人情?什麼禮物也沒有,就想往前挪五十年,豈不是白日做夢。’我心想:‘在閻羅殿做夢也是黑日做夢,不會是白日做夢。’我還想求情,誰知閻王把手一揮,一股陰風,挾著淒雲慘霧,把我一下子就卷了出來。”

大家聽到這裏,既驚訝又感到新奇。當然眾人都不知道,玉龍用的雖是伏羲功中最高層次的功法,但卻不是什麼“神魔解體大法”,而是“通冥三界神功”,是內功的最高境界。這種功法與天竺的瑜伽功較為相近,練到通冥的地步,可以元神上天入地七天七夜後返回,肉體不僅不呼不吸,脈搏也沒有了,體溫也降低了。旁人不知底細,真會以為已死去多時了。其實隻有十分細心的人才會發現,此時練功之人身體的溫度雖比正常人低得多,但比真正的死屍卻還要高,而且身體並不僵硬。

原來玉龍昨日聽了寒梅的話,對解決困繞自己的這一難題已是心灰意冷,隻得到練習功法中尋求解脫,而通冥三界神功恰是鍛煉心神的最好方法。不過玉龍過去伏羲功隻練到了十一重,要練這伏羲功法中的最高層次的大法,不但有一定的難度,而且有很大的危險。對此玉龍深有所知,所以事先寫下了遺囑,怕自己練功中真的出現意外,給世人留下麻煩。可他萬沒想到的是,那篇遺囑卻流露出了一樁連他自己也未意識到的奧秘,就是瑩雪、紫仙和寒梅三人在其心中的地位一時之間尚未分出高下,而且這一細微的情況,在當時亂紛紛的場合下,慧娘和肖華竟也沒有察覺。

當然,玉龍雖然練的是“通冥三界神功”,但元神並沒有去遨遊世外,而是守著自己的肉身而已。等他聽到寒梅後悔的話,特別是寒梅已同意瑩雪嫁給自己,心中一陣欣喜,就立刻結束了功法。

玉龍坐起來說:“我出了十八層地獄,碰到了一名智者,向他述說了去地獄而不得入的苦處。智者對我說:‘你現在已經死去多時了,還是看看生前與你糾纏不清的幾位女子是如何說法,再決定去向不遲。’我跟著智者又來到了這裏,看見大家都為我傷心就很感動,知道是自己對不住你們。後來又聽到寒梅的話,就不想再離開了。正在這時,那智者猛推了我一把,隻感到渾身一震,就如大夢初醒,發現自己原來仍是躺在這裏。”

瑩雪聽到這裏,才想到寒梅既已思想轉變了,並說出上麵那番話,一直束縛玉龍的承諾就已經解開了,心中不禁豁然開朗。紫仙這時對瑩雪和寒梅說:“這回出此意外,玉龍哥死而複生,還是讓他先歇一會兒,你們的比試就以後再進行吧。”紫仙因並不知道兩人為何比試,故有此一說。瑩雪說:“我想就不用比了。”瑩雪認為寒梅已在眾人麵前同意兩人一起嫁給玉龍,這樣就可相安無事了。

可寒梅當時是見玉龍氣絕,說出的心中感受。現在玉龍起死回生,她就又升起了爭強好勝之心,竟然說:“那不行,我剛才說的話並不影響咱們的比試。”瑩雪勸她:“我聽了妹妹的心裏話,非常感動,咱們原來的約定自然可以取消了。”寒梅倔強地說:“那可不行,誰勝誰負,誰高誰低,總要分出來。而且必須現在見個分曉,不然結果難保不實。”

紫仙說:“那好吧,咱們就揭開昨日最後一場比試的答案。”慧娘、肖華和其他人都不知道寒梅和瑩雪比試的來龍去脈,本想勸住她們,讓玉龍先休息一番,但是看到她三人的認真勁,也就都沒有開口,而是好奇地在一旁觀望,想弄清她們究竟在比試什麼。

接著,紫仙請玉龍回答,他一直在追求的最大心願是什麼?聽了紫仙之言,不知怎麼香格裏拉的場景又一幕幕浮現在麵前,玉龍正在神遊天外,猛然又聽到耳邊響起紫仙催促之聲,連忙收回心神,這才答道:“當然是和你們大家在一起,和廬江的百姓一起,平平安安,快快樂樂地度過一生。”紫仙聽了說:“不行,不行。這裏有個要求,不能提及我們三人,也不能與我們三人有關。”

玉龍想了一下說:“我的最大心願是,用有生之年,集各派武術之大成,撰寫一本中華武術全書,創立一門融各家所長的全新的武學,把中華武術發揚光大。”紫仙拿出寒梅和瑩雪寫的紙揚了一下:“這次應該說你們都說對了,你們又打成了平手。真不知道,如果一直分不出勝負來,你們又是如何?”

寒梅和瑩雪現在顯得分外緊張,因為,後麵隻剩下了兩個問題,每個問題對最終結果就有一半的決定權。如果下一個問題取勝,那麼就隻能是獲勝或平局,而不可能失敗;反之亦然。而且,這個問題從立意上分析,又決不可能象上一個那樣,兩人說得都對。

紫仙又問玉龍:“總結自己的過去,你所做過的最稱心如意的事情是什麼?”紫仙問完話,隻見玉龍陷入了沉思,一幅幅場景瞬息從玉龍眼前閃過,從太行遇匪起始,殺倭寇,刺也先,白山赤水,極地大漠,紫禁鬧市,海角瓊島,俊嶺仙山,得意的事情是不少,可哪一件是最滿意最稱心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