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六十章 大雨中的殺手(1 / 3)

陳來搖搖頭,像是對自己的表現無比失望,“而是你的刀太慢了……我還以為你是鐵紫門裏麵的頂尖殺手……”

血龍努力地苦笑一下,看陳來轉身走了,血龍臨死的眼神閃出一絲驚愕,“陳哨衛……為什麼不將我碎屍萬段?”

陳來伸出食指,搖了搖,“我承認我不是一個君子……但是我還沒有無恥到忘記了什麼是對刀客的尊重。”

他笑了笑,大步往前走去,。

月光更亮了,院子裏的空地上像是鋪了一層誘人的白銀。陳來走進院子,直接走到吳婷的房間,輕輕推開門。

吳婷正在洗澡,黑黑的頭發和雪白的膀子在燭光下都是那麼鮮亮,轉過身道:“陳哨衛……你是不是太唐突了?”

陳來盯著她的眼睛,異乎尋常的平靜,“那個人我幫你找到了,他在東邊的槐樹林裏等你……我想,他的時間好像不多了。”

說完,他退出來,輕輕關上房門。

至於吳婷和血龍要談什麼,至於血龍要那件信物幹什麼,至於血龍的師傅是誰……這些都已經不是陳來關心的問題了,他現在感覺到的就是餓。和血龍幹上一場,他感覺像是殺死了一千個人,太餓了!

去夥房吃了一些幹糧和肉餅,又喝了很多酒。足足有一壇。這時,他又覺得累,看到夥房裏的案板都想當成床。他太想睡上一覺,太想痛痛快快地睡上一覺了。

他東搖西歪地走向他的房間,走到床邊就砰的一聲躺下睡了,可是事與願違,他卻一直無法入睡。

平躺在竹床上,岔開著四肢,雙眼呆呆地望著房梁,他的腦子裏滿是他爺爺做哨衛的身影,滿是那個川字,滿是爺爺的殘缺不全的屍體……

接著,他又想起了他的童年,想起了和爺爺在一起相依為命的光陰,尤其想到了他穿越後和爺爺在一起的短暫的日子。

這個時候,他突然發現他就是那個陳來,他已經陷入那種無以複加的悲傷裏,穿越不穿越對他來講已經沒有多大的意義了,他就是三十裏寨的陳來,他就是為三十裏寨活著,他活著就是思念那裏的親人,他活著就是為了那裏的人而奔波……

當那種悲傷、思念、醒悟的情感在他的心頭一旦彙聚,他就再也忍不住了,發出啊啊啊的哭聲。像是又回到了爺爺死的那一天,他一直在哭,摟著頭哭,拍打著頭哭,一直哭到第二天的黎明。

雷龍帝國的天氣很怪,既不打雷,也不刮風,大雨說來就來了。

頓時暴雨如注。這是一場極富雷龍帝國特色的大雨,就像是有著無數的仙人在天上往下傾倒著尿盆,一場直上直下的暴雨,形成一條條相隔無幾的瀑布,衝到地上濺起一人高的大片大片的水浪。啪啪啪的響,像是燃起了爆竹。空氣中彌漫著一種潮濕、陰沉、驅之不去的臊氣,你說不上是什麼感覺,一站起來就想逃,可就是逃不掉。

這樣的天氣,黎明看上去更像是傍晚。

一個修長的身影打著一把雨傘來到了門前,輕輕地推開門。聽到裏麵沉悶的哭泣聲,她一愣,而後吱呀一聲關上房門。

她收住雨傘,放在牆邊,走向躺在床上的陳來,將他的兩把砍刀放在他的低矮的床頭櫃上。兩刀相砰,發出清脆的金屬撞擊聲。

她坐下來,望著陳來,臉頰仍是很冰冷,但是眼神卻有著驚異和憂慮。

陳來還在哭,還在像打嗝一般發出著哽咽,“幾個月前,有一個老人給你們做哨衛,最後死了。他的頭、雙臂、雙腿都在比試刀法中被血龍砍去。他本來是有機會走的,但他為了不侮辱他的使命,他為你們選擇了留下。”

他的雙手深深抓進頭發中,佝僂著身子,“吳婷,你知道他是誰嗎?他是……我的祖父。我幼年失去父母,他是我唯一的親人。”

吳婷的細長的眼睛漸漸放大了,身子也緩緩站起,這個時候她眉頭苦皺,眼神裏充滿了歉意和不安。

“真是想不到,他死了沒多久,我就來給你們做哨衛,而我還不知道他是為你們死的……我現在才明白寨主和我師父為什麼要逼著我來做這個哨衛,他們是害怕我不答應。”陳來哭著哭著突然傻乎乎地笑了,“真是知道如此,我自己早就來了……”

“放心,我祖父說武家對我們有恩,這個哨衛我還會做下去,隻是今天不行了……我的心太亂。”

吳婷一聽,頓時淚水盈眶,往前走了三步,坐到他的頭邊,向他伸出左手。在空中停滯一下,還是伸過去,撫摸住他的亂糟糟的頭發。看他還在哭,又感覺到他的身子很是冰冷,她把他摟在她的腿邊。慢慢的,她將他摟在懷裏。最後,她也躺在床上,摟著他,呆呆地望著房梁。

大雨一直在下。但是絲毫不影響他們的談話。他們談了幼年,談了童年,談了少年,談了很多值得懷念的往事。吳婷說她家鄉有種叫白糖包的甜瓜,又白又圓又甜,比拳頭要大,她最愛吃,問陳來想不想吃。有時候,她甚至還會破天荒地說一些快樂的小事,來逗笑陳來,好讓他不因流淚過多脫水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