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西爾弗又激動地說:
“瞧瞧你們這幫家夥,狗屁不懂,沒一點記性,你們的爹娘怎麼會讓你們到海上來做水手,逞能耐,我看你們隻配做個小裁縫。”
“啊,還有呢?”摩根說。
“好吧,你們羅列罪名的本事可不少,你們說這趟買賣糟了,可你們不知道究竟糟到了什麼程度。”
“咱們上絞架的日子不遠了,想起來脖子就發硬,你們也許見識過:戴著鎖鏈的犯人絞死在半空中,大鳥繞著屍體飛。會有水手趁漲潮出海時指著問:‘那是誰?’有人會回答說:‘那個,當然嘍,那是約翰·西爾弗,我跟他熟得很。’這時你會聽到屍體上的鎖鏈被風吹得丁當響。直到船開到下一個浮標處還聽得到。都是父母養的,為什麼咱們就會落得這個下場呢?這都得感謝喬治?墨利,感謝漢茲,感謝安德森和你們中另外一些幹蠢事的傻瓜們。還有什麼狗屁第四條,你們簡直是天大的笨蛋,你們不覺得他是個很好的人質嗎?殺了還有價值嗎?他可是咱們的砝碼。第三條,你們這幫混蛋,難道把一位大學畢業的大夫每天來看我們的事情忘了?傑克,你的頭開了瓢,喬治,你沒6小時就哆嗦一次,難道你們不需要大夫?也許你們不知道,他們有後路,不久就會有船來接他們,那時候你們就知道人質的作用了。第二條,你們說我不該作這筆交易?當初你們跪在地上求我的事,都忘了?要是不這麼幹,你們早餓死了。再說,餓死你們是小事,我主要是為了這個。”
西爾弗把一張紙丟到了桌子上。
我一眼就認出來,這是我在比爾箱子裏找到的那個用油布包著的黃色地圖,上麵有三個紅“+冶。
大夫為什麼把地圖給他呢?我費解。
海盜們見了這張圖的表情動作袁讓我大開眼界。
他們像狗見了骨頭一樣,一齊撲向地圖袁你爭我奪,窮凶極惡的叫喊和咒罵摻雜著莫名的笑聲袁好像他們已經把金銀財寶運回了家。
“沒錯袁是弗林德的圖袁這‘傑·弗’兩個字袁還有下麵的一道線和丁香結袁正是他簽名的花樣。”
“有圖是好,可咱們沒船,怎麼運走?”喬治說。
西爾弗刷的一下站起來,一手扶著牆,叫道:
“聽著袁喬治,你再敢胡說八道,我跟你決鬥,怎麼運走應該問你們自己袁還有把船弄丟的混蛋袁你們懂個屁,全他媽豬腦子,可是,喬治,你必須得講點禮貌了袁別等我教你,那可就晚了。”
“這話有理。”摩根說。
“那當然,是你們丟了船袁是我找到了財寶,好了,我宣布辭職,你們選誰都行袁我他媽早不想幹了。”
“西爾弗!”海盜齊聲喊道,“我們永遠跟‘大叉燒’走!他永遠是船長。”
“嗯,這才像句人話袁喬治,你隻好等下一輪了,算你走運,我不記仇。但,黑牌子該咋辦?廢了吧?算狄克倒黴,糟蹋了他的《聖經》。冶西爾弗看上去很高興。
“那麼袁以後還能不能吻這本書來發誓?”狄克緊張地問。
“用撕掉了書頁的《聖經》宣誓,那跟用什麼破歌來宣誓有什麼區別。”西爾弗嘲笑他。
“給,吉姆,你見識一下這玩意。”西爾弗把黑牌子扔給了我。
這是一枚銀幣大小的圓紙片。一麵空白,上麵用炭寫著“下台”倆字,另一麵印著《啟示錄》的最後幾頁,我在家鄉時就對其中一句印象特別深:“城內無犬和殺人犯”。
這件紀念品至今還留在我身邊,但已無法辨認上麵的字,隻剩下一些指頭的痕跡了。
一場風波至此平息了下來。不久,每人喝了一通酒以後,大家便躺下睡覺。作為懲罰,讓喬治去站崗了,並警告他,要是出了一絲問題,就要他的命。
我很久不能入睡,我需要思考的事太多了,我想起了下午,被逼到絕境時被我殺死的那個人,尋思西爾弗目前玩弄的陰險狡詐的手段,把海盜們重又抓回到自己手裏,為了保全自己的狗命,不惜抓住任何一個在他們的角度看起來合理與不合理的機會,他是個牆頭草,哪邊無風哪邊倒。
這個狡猾的家夥,現在卻睡得最香,呼嚕打得最響。
可是,想到他處境這麼險惡,等著他的又是上絞架這麼可恥的下場,盡管他是個壞蛋,我還是替他感到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