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頭方向,我們看到了一艘船的殘骸。
這艘巨大的三桅船上袁掛滿了濕漉漉的海藻袁灌木長在甲板上,鮮花盛開,真是一番奇景。
“啊,我們好像進了公園,花兒太漂亮了!”漢茲感歎。
是很漂亮,可是還有個問題,我問他:“但是一旦上了岸,我們怎麼才能再把船開出去呢?
“很簡單,等著漲潮就行了。”
等了一會又發號施令:“向右一點,對,穩住,再向右,照直走。”
我按他的指令聚精會神地駕著船,突然他大叫一聲:
“注意,轉舵向風。”
我使勁轉舵,大船來了個急轉彎,直衝向長有矮樹的低岸。也許是我的精力太集中了,在這關鍵時刻,反而忘了那個懷揣利刃的敵人;也許是我聽到了吱嘎吱嘎聲,或是眼角的餘光掃到他移動的影子,再不就是出於一種貓似的本能曰但是,總之我相信,當我回頭望去,漢茲已握著那把短劍快到我眼前了。
他像蠻牛一般吼叫著朝我撲來,我一聲尖叫,手裏的船柄撒了手,這一下可救了我的命,因為船柄正打在他胸脯上。
接著,我一扭身,躲開剛才被他逼進的角落,迅速地掏出手槍。
這時他正第二次向我撲來,我鎮定地扣動了扳機。
可糟糕的是,槍沒響,海水打濕了槍。
漢茲的動作極快,很難相信他是一個負了傷的人。我沒有時間再掏出另一支槍了,而且很有可能也不響,我不能一味地後退,我得跟他周旋,否則那把尖刀也許就是我一生中嚐到的最後的滋味了。
我抱住了主桅,死死地盯著他。他看我改變了逃跑的計劃,也站住了,有一會兒時間他假裝要從這邊或那邊圍過來抓住我。我就相應地忽而向左閃,忽而向右閃。這種遊戲我小的時候經常玩,可沒想到今天在玩,竟是生命般的賭注!
我想我不會輸給一個受了傷的老家夥,當然,要怎樣逃生,我還是沒主意。
突然,“伊斯班約拉號”衝上了海灘,船身一斜,船底擱淺到了沙灘上,大船整個向左歪了下去。
這樣,我們倆都倒了下去,和那個死人一起滾向排水孔。我和漢茲挨得極近,我的頭碰到了他的腳,差點撞掉我幾顆門牙。
他和那個屍體糾纏到了一起,我趁機飛身一躍,爬上了後桅支索的軟梯,飛快地向上爬去。
要是我的動作再慢一點,肯定完蛋。漢茲的尖刀在我腳下不到半英尺的地方刷地一閃,剌空了。
漢茲仰著頭站在那,驚呆沮喪得像一具蠟像。
我腦袋一轉,開始給兩支手槍飛快地上子彈,漢茲大吃一驚。
他吃力地向上爬著,嘴裏叼著尖刀。
我兩手執槍,俯視著他:
“漢茲先生,你再動一下,我馬上讓你腦袋開花,你說過,死人不咬活人。”
他立刻停住了,臉上的肌肉難看地抽動著。
看著他無語的表情,我樂了!
他咽了口唾沫,取下了嘴裏的刀子,開口說:
“吉姆,我們做個君子協定吧!你和我,半斤對八兩,要不是大船突然歪了一下,我早幹掉你了,誰叫我運氣背呢,看來我不得不服了。一個老水手敗在你這樣一個剛上船的毛孩子麵前,真讓人心裏不好受,吉姆。”
我微微一笑,心裏很是得意,正得意時,他突然向後一揮手,尖刀閃著寒光飛了過來,我猛地一震,一隻肩膀竟被釘在了桅杆上。
而就在這劇痛到來的一瞬,我手裏的兩支槍同時響了。
也許是下意識的動作袁我扣動了扳機袁接著袁槍就掉了下去。
但是,掉下去的不隻是我那兩支手槍,隨著一聲從喉嚨中卡出的叫喊,漢茲鬆開了抓住軟梯的手,一頭栽進水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