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英靈有知(2 / 3)

澄月點點頭,道:

“敝師叔一直到今日方始完全複原,檀樾你來得正好,且隨小僧走這一趟,便可知分曉──”

孫伯南雖是懷著鬼胎,卻隻好跟他在。

澄月真不信一個二十左右的少年,能有這等驚天動地的武功,暗中便較量他的腳程。

硬是連頭也不回顧,一口氣躍登掛月峰法雷寺。

一腳踏入山門,回頭一看,孫伯南就在他身後,這一回真是心服口服,當下側身讓客。

孫伯南在後麵一個偏院靜室中稍坐,片刻工夫,澄月緊隨著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和尚進來。

孫伯南一看這老和尚寶相莊嚴,使人自然而起虔敬之心,立刻起立。

老和尚誦聲佛號,破顏微笑道:

“恭喜孫檀樾得傳武林至尊璿璣老道長的絕藝,行將得見武林大放異彩,奸邪匿形!老衲藥山,適才聽小徒告以此事始末,老納將之與靜中所感相印證,從此便可以放心了……”

孫柏南竟不知如何謙遜才好,當下分賓主坐定之後,略略談了幾句話,笑和尚便來了。

藥山大師替他們介紹過,然後對笑和尚道:

“這位孫檀樾本是武林四絕之首的南江老檀樾孫輩,不久之前,得到璿璣子老道長真傳,如今欲知南江老檀樾下落,師弟你可將當日之事,重述一遍……”

笑和尚嘻嘻笑道:

“師兄法令自當遵從,但在貧說明前事之前,尚祈孫少俠顯露一手,好教貧僧心服,佛家慈悲為懷,當然不念舊惡。”

孫伯南一聽,暗中為之一凜,想道:

“如此口氣,分明他所負的內傷,乃是爺爺所為!隻不知爺爺是否也受了傷?目下又在何處?長覓地養傷呢,抑是已赴金鍾島……”

當下覺得時間重要,不遑細微,起立恭身道:

“大師不愧為佛門高僧,在下先此道謝,隻不知大師要在下怎樣獻醜,在下敬聆賜示!”

笑和尚嘻嘻而笑,道:

“少快的風度,已無愧是兩位一代奇人的高足。貧僧在武林中忝有虛名,其實淺薄得很,因此有三招較為繁複的招式,要向少俠討教”

孫伯南凝神定慮,莊容道:“請大師賜示!”

笑和尚道:

“我所施展的這三招都不是幹常招式,故此可以稍作思索。澄月你準備敲擊玉磐,我話一說完,你便動手擊磐,限以二十之數,若然少俠仍答不出來,請恕貧僧不能嘵舌了!”

澄月恭謹地應了,取了玉磐在手。

笑和尚道:

“第一招雙掌進攻,我用的是“排山運掌”的剛猛招數,其中暗藏小宇星掌力。及體時右手化為“大摔碑手”,左手化為“單掌開碑”的招數!後背另有一雙手進攻,右手以掌作劍,用“玄鳥劃沙”之式,卻暗蘊“雷針轟木”的招數。另一手駢指如戟,用“流星趕月”

的手法,分點“乘風”,“天宗”,“肩貞”三穴,請問少俠處此,何以自救……”

在那個磐聲清越飄揚中,連那一代奇才的法雷寺老方丈藥山大師,也在旁肅容靜候。

磐聲敲到第三下,孫伯南朗聲道:

“前後夾攻的招式變化雖多,但實在隻係兩招,乃少林寺不傳絕藝”

說到這裏,藥山大師和笑和尚俱為之動容,原來他一開口,果然把這兩下絕妙招淵源來曆說出。

那笑和尚明知這少年既能贏得諸葛元,武功之高,已不必說,故此將少林兩記絕招,合在一起使將出來。

這樣不啻是以兩位高手前後夾擊,那等絕招,光是一著已夠人難以抵擋,何況兩記同使,這時真恨不得洗耳恭聽。

孫伯南繼續道:“在下隻須以“脫袍讓位”的一招,便可不傷敵人可脫身圈子之外!”

笑和尚聽得一怔,道:“這話怎樣說?”

藥山大師輕咳一聲,道:“敢問檀樾,用那一身法與掌力?”

這一句才問著了症結所在,孫伯南微微一笑,肚中尋思道:

“這才不愧是中興五台一脈的奇才,問得好極了!”

口中答道:“在下以大騰挪法閃開,卻須先用天罡掌力!”

原來他的“九死玄功”練成之後,雖然隻有七成功夫,但已淩越了武林上形形色色的掌力,故此可以隨意選用任何一種掌力。

笑和尚滿意了,便道:“貧僧承教了,還請少俠再指點下一招!”

一頓後,又道:

“這一招兩劍並進,一劍攻脅刺腋,卻能隨意變化為“春蠶自縛”之式,點戮上下盤任何一處穴道。另一劍是“挑簾望月”,到頭來卻化為“鳳凰三點頭”的連環三式,從另一邊放到。正麵尚有一腿,腳尖直挑下頷,腳踵向胸,一腳兩式。”

玉磐四響,孫伯南開聲道:

“武當的鎮山無上劍法,的確是不凡。再加上貴派“彈雲腿法”,在下隻好避重就輕了!”

澄月手中玉磐的磐聲並未停,隻因為孫伯南雖說了好幾句話,敢情還未曾有真的內容。

孫伯南稍稍一頓,心中輕快地想:

“本來我可用先師所傳的石室伏魔十大劍式中“馮夷擊鼓”一式,脫出重圍。但這一式如何說得出來呢?”

心裏稍為作難一下,玉磐已敲到第九下。他當機立斷地道:

“在下以“少陽再式”之式,削斷兩劍,捏訣之手化為豎掌護住彈雲腿攻來道路,然後從容脫出圈子!”

笑和尚道:

“璿璣劍切金削玉,天下奇珍,貧僧不敢懷疑,但彈雲腿力量重逾千鈞,似乎並不易擋!”

這中之意,是說孫伯南如豎掌硬受一踢,恐怕仍會傷及內髒或是身形搖幌,影響劍招。

磐聲已歇,靜室中一片寂然。

孫伯南覺得想不得罪五台派也沒可能,隻好坦率地道:

“貴派的彈雲腿法雖是以剛猛沉重見長,在下此處既不能以柔克剛,但仍可以剛製剛!”

藥山大師默然不語,笑和尚看師兄一眼,找不出任何暗示,心中實在不服得很,離座道:

“貧個有個不情之求,萬望少俠包涵!”

孫伯南起立恭身道:“大師言重了,在下敬謹聽命!”

笑和尚道:

“兵法上所謂“先發製人”,意調主動者力雖較弱,但占得先機,仍可克製強敵!是以少俠早先抵擋那一腿,已陷被動之勢,非得力量超越許多倍,不能無事,未知少俠以為然否?”

孫伯南心中想道:“你不知我之神力,當然不能置信!”

卻莊容道:“大師說得是,在下早已考慮及此!”

笑和尚瞥掃師兄一眼,見他仍然坐得四平八穩,臉上表情毫無變化,心中嗔念忽生,嘻嘻笑道:“貧的不情之求,便是請少俠單接這一招!”

藥山大師忽然道:“師弟請歸座,如蒙孫檀樾俯允所請,可由澄月一試便了!”

笑和尚想道:

“澄月功力和我和差了好幾倍,如何能夠試得出來?師兄呀你這不是幫看外人嗎?”

口中當然沒有表示什麼,唯唯歸座。

孫伯南向澄月拱手道:“就請少師父賜教!”

澄月並不放下玉磐,僅僅用一隻手拽起僧袍,含笑道:“請少俠準備!”

眼見孫伯南豎掌當胸,掌心向外,當下吸一口氣,真力流貫全身,倏然騰身而起,“呼”

的一腳踢出。腳尖直挑對方下頷,腳踵卻向胸口。

“拍”的一響,澄月一腳快如閃電,已踢在孫伯南掌上。

人影乍分,澄月整個人倒飛開來,差點兒撞上牆壁。

一旁凝坐如山的藥山大師袍袖一拂,隻聽風聲滿室,原來把澄月脫手震跌的玉磐卷起來。

孫伯南歉然道:“少師父請海量包涵,在下的確力不從心!”

澄月接回那個玉磐,佩服地道:“少俠功力蓋世,小僧欽佩無已!”

笑和尚道:“少俠果然高明,貧僧還有一招,請少俠指點!”

藥山大師似乎已知他想出什麼難題,微笑道:“師弟以為還需再試嗎?”

笑和尚嘻嘻而笑,凝目望著藥山大師,緩緩道:“師兄啊,這機會可難得呢!”

藥山大師露出沉思之容,歇了半響,才泛起一絲微笑,道:“也好,反正不傷和氣!”

孫伯南暗自忖道:

“如此看來這一招勢必艱難異常,因為這一招也是藥山大師沒有答案的難題呢!”

心中不覺有點-張。

笑和尚收斂了笑容,嚴肅地道:

“這一招是這樣,共有五處方位同時攻到,分為東西南北中五個方位。”

一頓後,又道:

“中央的位置因被你所占,故此從上空放下,五處方位的兵器,同時是敝派的佛家念珠,全都具有摧木製石的功力!”

孫伯南聽到這裏,心中已經一凜,想道:

“這不是五台山最負盛名的“伏魔回環五打”嗎?我早先曾經由那位澄月師父處見識過,那招的厲害果然是奇妙無方,無懈可擊的連環招數!如今若是一起使出,如何能破?”

隻聽笑和尚又道:

“東西兩麵的佛珠,各取左右兩邊身軀,但東麵佛珠先取左肩上麵的“巨骨穴”,內藏三種變化,由臂中的“天井穴”與及腰間的“京門穴”而再下襲,直到膝旁的“陽關穴”為止。右麵怫珠則由“陽關”攻起,經“京門”“天井”而終止於右肩上的“巨骨穴”。正麵是南方位,佛珠隻取中盤左右氣戶兩穴和“紫宮”“鳩尾”四大穴道。但變化微妙,無跡可尋。北方司掌背後攻勢,由“命門”開始,跟著是“陽關”及左右“秩邊”等四穴。

一頓後,又道:

“最後的一招,乃由頭頂放下,珠光的罩整個頭顱,以至頸後的“崇骨穴”。部位雖不大,但變化精微。大體上說來,每一著都可有九種招式,不過主要變化,仍是上述的那些動作和部位!”

笑和尚的話戛然而止,澄月開始擊磐,可是磐聲間歇較長,分明有心拖延多一點時間。

臉上卻禁不住露出極為複雜的表情,隻因這“伏魔連環五打”乃是五台派鎮山之寶,如今受到真正的考驗。

孫伯南若答不出來,則他得不到江老爹行蹤,豈不悲哀。

自從他一現身出手,擊退諸葛元之後,澄月已對這位武功深不可測的少年人起了特殊好感,是以總不想他會失敗。

但本門鎮山之寶的招數,如教他真個破了,五台派麵子何存?故此澄月為之忐忑不安,正不知幫那邊好。

孫伯南尋思一下,大聲道:

“貴派伏魔連環五打,威鎮天下,如今五個方位一齊發動,的確無隙可尋,天下無人能破這一招!”

他說話時,澄月已停住手不去擊磐。

笑和尚嘻嘻笑道:“少俠費點心思細想吧!澄月,開始敲磐並報出數目!”

隻見藥山大師的麵上也已呈現出光輝,到底這五招,乃是他所創,世俗的名心仍難以盡祛。

孫伯南沉住氣,端坐瞑思。

應了一聲後,澄月便開始報數,叮叮之聲,夾著所報的數目字,很快便過了“十”的大關。

靜室中的空氣驀然緊張凝重起來,甚至連德高望重,修養功深的藥山大師也覺得有點不安。

因為孫伯南是那麼認真地和不屈不撓地苦思瞑想著,其中的勝負之數,尚未真個決定!

澄月非常有節拍念道:“十三,十四,十五……”

孫伯南沉重地歎口氣,分明剛才所想到的奧妙招數仍然無法突圍。

磐聲繼續響著,澄月大聲地報數:“十七,十八,十九……”

剛剛叫到十九,孫伯南倏然睜目道:“在下已想出此招唯一可破的地方!”

藥山大師一抬手,澄月便住手閉口,退開一旁。

藥山大師接道:“請孫檀樾不吝賜教,老衲謹此先行致謝!”

這位老禪師又恢複平常那種慈祥莊嚴的風度,十分幹靜地說。

笑和尚隻輕輕地噫了一聲,便斂住笑容,緊張地看著眼前這個令人難以置信的少年。

孫伯南道:

“這一招仍然是無懈可擊,不過這僅是從招數上來說而已。若是實地施展,一個人武功再高,也沒法子在同時之間施展出這一招。”

他稍為停頓一下,眼光掃過藥山大師,隻見他微微頷首。

他便又繼續道:

“因此,若由五個人同時施展,不論這五個人武功如何高強,但到底是五般心思和五個身體,出招之時,必定分出快慢和力量微有強弱的不同,雖是渺微得不足道,但武功極高者,仍然能夠把握機會,脫身重圍之外……”

笑和尚兀自疑念未息,欲待反駁細語。

藥山大師已朗誦一聲佛號,道:

“多謝檀樾發揮妙諦,能夠點破老衲之迷津。老衲實不相瞞,關於這伏魔回環五打,老衲多年來便曾苦思,假設能在一招裏同時使出來,還有破綻沒有?曆今多年,仍然找不出什麼破綻,可是心中卻又一直不能釋然,總覺其中尚有可疑之處,但枉自費盡心力,依然無法悟出。今日蒙檀樾指點,方知老納錯在“假設”上頭。因老納一開始便假設五招齊使,乃是可能之事,其實卻絕無可能,檀樾此恩此德,老衲真不知何以為報!”

孫伯南趕快遜謝,一派謙謙君子風度。

笑和尚見師兄也承認了,便不多言,美道:

“少俠果真是武林奇葩,行見璿璣一脈,將由少俠發揚光大,重登武林至尊寶位,貧憎預為祝賀!”

又道:

“關於令叔祖江老檀樾的行蹤,以貧僧猜忖,可能是直赴金鍾島去了,但老檀樾此行恐怕相當凶險呢!”

一頓後,又道:

“當日貧僧因代一位前輩異人九指神丐履行諾言,並收葬圓寂在天池輪回陣中的大慧師兄法體,到了管岑山天池。適好諸葛元到天池尋仇,貧僧正要出頭,代龔其裏擋頭陣,那知江老檀樾已知貧僧會為那天狼龔其裏助陣,所以擺出要尋事的姿態,迫使貧僧轉而阻止他,以便貧僧也可了卻昔年諾言。”

他又道:

“我們一逕離開天池,江老檀樾穿越那峽穀輪回陣時,還大露身手,把石筍硬給推斷許多,把輪回陣完全毀掉。那時貧僧心中不免生出嗔念,認為江老檀樾乃是向貧僧示威”

笑和尚稍為一頓,思索片刻,又道:

“如今貧僧才明白江老檀樾原來早已慮到會有後輩找他,故此特地先把輪回陣徹底破掉。”

他又道:

“我們在一處山穀內停步,這山穀寂靜異常,江老檀樾非常客氣地對貧僧說,他一向欽佩五台派,這次因情勢如此發展,迫不得已邀貧僧一鬥,最好隨便試一試招,應個景兒,彼此和氣收場。”

“偏是貧僧因嗔念已動,認為江老檀樾適才有心炫露,若果貧僧再打退堂鼓,豈不貽辱門戶,便首先倡言比鬥內功。這可是因為江老檀樾早先露的功夫,內功多於外功之故。”

“江老檀樾乃是薑桂之性,老而彌辣,並不分說,即請貪僧劃下比鬥的道兒。貧僧當時想為若要試出真功夫,必須找個危險的方法,才能達到這個目的。”

“於是貧僧去拗了兩枝畢直的樹枝,都是一般粗細,約有五尺之長,末稍處故意留上兩片樹葉。”

“我們一人分一枝持在手中,彼此對麵盤膝而坐,相距不過四尺,然後各舉執持樹枝的手,伸直斜向天空,於是把根樹枝的末稍在空中相交,成為一個人字形。又因枝末都有兩片葉子,便不致容易滑脫。”

“這種較量內力的辦法,看起來雖然平淡無奇,但其實極為凶險。隻因那根樹枝本來就夠細小,不能承力,何況末稍的兩片葉子,又易掉落,隻要那一方內力稍弱,便立刻枝折葉落。因此一上來便都須盡出全力,以免措手不及,反為對方所乘,那內家真力一經全部發出,可就不容大意,也不挑在暗中容讓,否則隻要略有疏忽,反而會被震傷內藏!”

“我們就這樣較量,起初倒也勢均力敵,不分勝敗,一個時辰之後,貧憎已自知不敵但嗔念益盛,大有不惜以死相拚之意。因此不敢再耗下去,連吸三口氣,蓄聚全身真力,分作兩次猛攻。”

“第一下發出反攻的力量,江老檀樾的樹枝隻微微一軟,但立刻也就力量大增,如天崩地裂般又壓過來。貧僧心靈大震一下,知道已受傷,但尚能支持,便苦苦忍住,等到江老壇樾那陣奇重的真力稍稍一懈,貧僧僅餘的力量便悉數湧出。”

“江老檀樾大概是沒有防備,微微哼了一聲,左手鋼拐往地上一柱,便忽然躍將開去。”

“他本想說什麼話,但是大概見我麵色不對,使拱拱手轉身離穀而去。貧僧這時忽覺得這種行為太過不光明,心中有愧,也就匆匆回山,一直理功療傷,至今才算完全複原!”

“江老檀樾雖沒對貧僧說過要去那裏,但貧僧因聽過他問龔其裏出入迷宮一語,而龔其裏也告訴了他,故此貧僧猜想老檀樾是到東海金鍾島了!”

“本來以江老檀樾這一身卓絕功力,往迷宮走一趟,雖不一定贏得迷宮主人,卻至少也足夠自保。何況那時候正好迷宮主人已踏入中原,大概不會碰頭。”

“可是江老檀樾恐怕也負了一點內傷,若無絕世靈藥,絕不能在短時間複原,這樣可就危險了!”

孫伯南這一聽心中就焦急起來,躬身行禮道:

“承蒙大師賜告,而且還將詳情完全示知。可見大師心地光明正大,已證羅漢果。如今時間迫促,在下急於馳援,異日再登寶山參謁,拜謝大德──”

藥山大師和笑和尚一同起立,極是謙敬。

藥山大師道:“孫檀樾可識得路徑?”

孫伯南搖頭道:“平生未離開過衡州,這番出門,還是生平首次!”

藥山大師道:“那就不無困難了,金鍾島雖說在東海,但東海海域寬廣,甚難尋找!”

澄月稟道:

“徒兒前年曾隨笑師叔泛於海上,見到一島,笑師叔說那是金鍾島。徒兒至今尚能記憶途徑,若蒙師父俯允,徒兒願下山一趟,負引路之責!”

藥山大師欣然道:“那好極了,你在路上也可乘便向孫檀樾請益!”

孫伯南自是遜謝一番,卻不過藥山大師殷殷盛意,便拜辭出來,和澄月一起離開五台山掛月峰法雷寺。

兩人年歲相若,性情又頗為投契,故此一路走到浙東海濱,已成方外好友,無話不談。

澄月循著昔日舊路,先到定海縣的普陀山。

此山乃為中國三大倫教聖地乏一,山上的佛寺極多,林木蒼翠,一派莊嚴,使人忘俗。

澄月道:

“當年我隨師叔來此,曾在本山法雨寺居住了三個多月,每日功課做畢,便和法雨寺一位名聚石的師兄,到海上泛用。他是法雨寺護法潛能大師的入室高弟,不但武功高強,而且水性極佳。”

孫伯南道:“阿彌陀佛,你是想去拜候他是不是?”

澄月哈哈一笑,道:

“過些時候你不怛學會了我誦號的聲音,連人也入了沙門,那才好笑哩,那位聚石師兄把劃舟的玩藝秘訣完全傳授給我,故此這番我們往金鍾島去,不必費口舌雇舟,就往法雨寺找到聚石師兄,請他弄一艘船給我們就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