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買劍客(1 / 3)

炎熱的天氣,使得這湘南重鎮的衡州府,也稍稍減卻熱鬧,街上來往的人,大概都是身有急事的人,幫在中午最熱的時刻,還得冒著熱毒的太陽,在街上匆匆來去。

這時下百明萬曆(神宗)初年,朝中張居正為首輔,這位明代唯一的政治家,施展運用政治天才與及鐵腕,一時恢複中興氣象,天下安寧,民無疾苦,算得上是明代最美好的時候。

江家老店的招牌,在談熱的陽光下,例顯得甚是堂皇,那是一塊長形黑底金字的招牌,寫著“江家老店”四個字,下麵還刻著個金錢,這個金錢,正是江家老店二百年來,用以標榜的記號。

二百年來,衡州江家老店的鐵器早已馳譽天下,所有的出品,甚至乎拔毛的小鉗子,也刻有這個金錢標記。

這座老店不久之前重修蓋過一次,建築得甚是高闊,因此,盡管天氣炎熱,店內仍然十分陰涼。

後院不時傳出低微的打鐵聲,顯然治煉部門雖然主在後麵,但相隔頗遠。

高櫃圍內那個胖掌櫃,不歇地搖著手中的葵扇,顯然店內雖然明涼,對於這位肥胖的人說來,仍然熱得難受。

他的對麵便是一扇粉牆,懸掛著,一幅精工繡成的圖畫,那是隻大蒼鷹,幾立在一塊岩石上,顧盼自豪,兩邊還配上一幅對聯。

靠牆處擺著一張八仙桌,兩分共有六張靠背椅。

一個學徒模樣的少年坐在椅中,正在打盹。

胖掌櫃徒瞧具鋼進的木櫃的圍後麵,那兒也有一套桌椅,靠左壁處另有一張長方形紅水書桌,上麵擺著一些文房用品,還有一本厚厚的帳簿。

這時那邊沒有半個人,他看清楚之後,忽然大喝一聲,道:“小三子你又困覺麼?仔細我攆走你這懶豬……”

那個正在打盹的少年嚇了一跳,立刻站起來,趕快去拿支毛帚,四下拂拭。

胖掌櫃得意地微笑一下,又大力地搖起葵扇來。

忽然有兩個人大踏步走進店來,胖掌櫃一瞧這兩人,全是敞著胸膛,露出黑茸茸的胸毛。

下身卻是紮著的褲子,一派雄糾糾的神氣。

他連忙大聲招呼著。

當先進來那漢子,紫色麵膛,眉濃口闊,大聲道:“掌櫃的,咱們要訂造一些兵器……”

胖掌櫃陪笑道:“客官們請坐,敝店什麼樣兒的兵器都有,請坐,請坐”

那兩人果真在那邊牆下的椅上落坐。

小三子立刻捧來得茗奉客。

胖掌櫃忙從身後一個抽屜裏,找出一本尺半大的簿子,走將出來,放在八仙桌上,道:

“兩位客官想要甚麼兵器,這簿子裏全畫得有,敝店二百餘年老字號,工精質良,價錢老實,嘻嘻,兩位請翻閱這簿子。”

要知鐵器這一行,以打製兵器最為賺錢,故此這胖掌櫃特別巴結。

那兩人進得店內,頓覺涼快,而且喝了香茗,解卻煩渴,覺得甚舒服。於是說話的聲音態度也平和得多。

那紫麵漢子道:“喲,掌櫃的好和氣,請問你貴姓?”

胖掌櫃嘻嘻直笑,麵上肥肉顫抖不已,答道:“客官好話,小的賤姓李……”

那紫漢子道:“原來是李掌櫃,咱們想訂造的是……”

他可沒有說出他們自己之姓,便一直說到要訂造的兵器。

李掌櫃也不請問,這正是他有經驗之處。

大凡來買兵器的人,許多是江湖豪客,當然不肯說出其姓名來曆,甚至不喜歡人家詢問。

後院走出來一個老人,這位老人家並沒有出來招呼客人,一徑走進內進相圍後,在書案後的椅子坐下,翻開帳簿,劈劈啪啪地打起算盤來。

小三子連忙衝上一杯茶,放在老人麵前的書上,低聲道:“老爺子,他們是買兵器的。”

老人陪了一聲,頭也不抬。

李掌櫃的聲音清晰地傳來,隻聽他道:“這個,這個可真個要另造了,通常的判官筆尺寸規定是一尺八寸,客官們請看這本簿上不是注得明明白白。”

“我們知道。”

那紫麵漢子不大耐煩地道:“現在就是特地要打造啊!”

李掌櫃忙道:“是,是,小的這就著工場照式找造,比原來的短寸半。”

老人不知幾時已走出來,站在掌後麵,這時接腔著:“你說錯了,一支短寸半,另一支可要多短半寸,即是兩寸。”

那紫麵漢子詫然抬目一瞥這老人。

隻見他鬢肆已經灰白,身體看來雖然硬朗,但仍有一點兒龍鍾態,而且說話的聲音,顯出中氣衰弱。

他當下點點頭,道:“老先生說得對,這對判官筆尺寸都不一樣。這位老先生是誰啊?”

他移眼瞧著這掌櫃,問了一聲。

李掌櫃忙道:“這位便是敞店老東主。”

另外那不大做聲的漢子忽然道:“原來是老板,但你怎知這對判官筆的尺寸並不一樣呢?”

措詞毫不客氣,沒有半點敬老尊賢的態度。

老人緩緩道:“小老世代經營此業,薄有聲譽,故此許多有名的人物都在小店訂造兵器。

這位要訂製判官的筆的官人,記得好像是姓褚的。”

那兩名漢子訝然相顧一眼,然後才點頭承人。

“得記三十年前,”老人微笑一下,又緩緩說道:“那位給客人曾親自來小店訂造一對判官筆。那時候,他還是二十那歲的青年人,氣宇軒昂。小老正好親自招呼過他,故此記得清楚。”

“哦,原來如此。”那紫漢子也笑了下,又道:“時間過得真快,是不?咱們可都是你說的那位褚客人的後輩哩!”

老人道:“是啊,時間過得真快,小老那時候才在壯年,如今已經老得很哪!那時候小老兒勸告褚客人最好在純鋼之外,另加一點紫金沙。這樣,即使壓力再大,也最多彎曲而不會斷折。但褚客人嫌價錢.太貴。並且說純鋼的盡夠了,誰能弄折純鋼的判官筆?小老兒想也是,這些短兵器究竟不是扁,怎會折斷?嗬,嗬……”

他絮絮叨叨說著,那兩個漢子倒變得一點也不嫌煩,十分好奇地聽著。

這時另外那漢子問道:“後來是不是用純鋼打造那對判官筆呢?”

老人點點頭道:“正是,用純鋼精製而成的。”

紫麵漢子道:“怪不得這次要加一點什麼貴重的材料,著咱問問是什麼東西,敢情便是老板剛才說的紫金沙。現在還有那種紫金沙麼?”

老人搖搖頭道:“那紫金沙產自苗疆百毒岩,在那兒也是極稀罕的東西,三十年前小店還存了那麼一點兒,現在早就沒有啦!”

紫麵漢子聳聳肩,道:“沒有也就拉倒,但可得加點功夫啊,銀子決不會少給的,還有我早先要的特大棗核鏢,我想還是多造兩付,即是多造十八枚,呶,之裏是定銀”

李胖掌櫃連忙開張收據,和老人一同送走這兩漢了之後,便道:“老爺看著奇怪麼,這兩天訂造兵器的特別多,可都是許多年前曾經打造過的主顧。”

老人唱然道:“江湖上風波險惡,那些主兒都紛紛靜極思動……”

他一麵說,一麵走內進的書案處落坐。

李掌櫃大聲道:“店裏不是還有二兩紫金沙麼?老爹敢是忘了?”

這位江老爹那對本來昏沉的眼睛裏,陡然閃過明亮銳利的光芒,道:“你別動那些紫金沙,我自己要留著用呢!”

李胖掌櫃唯唯應了,忽見外麵又有兩個進來。‘他大聲招呼道:“喝,老爹都吃完飯出來,你們兩位才回來麼?”

那兩人卻是年約十八九歲的少年,一個衣服華美,麵目俊秀。一個長得高大老實,衣服也甚是樸實。

那俊美的一個向他一瞪眼睛,李胖掌櫃連忙陪個笑臉。

兩個一徑走進店內,齊齊向江老爹叫聲:“爺爺。”

書中交代,這兩個少年一是江老爹的摘親孫子,名叫上雲,便是那俊美的一個。另外那個長得老實高大的少年,姓孫名伯南,乃是江老爹一位老友的孫子。

那位老友早已逝世,兒子孫鎮林,仗著家傳武功,做起鏢師。

隻因為人耿直,不善權變,故此結下不少仇家,尚幸武功真不錯,倒也掙得鐵漢孫鎮林的名聲。

這孫鎮林人雖耿直,卻並非沒有想頭。

老伴一死,他便覺得自己東飄西泊,對兒子不大適宜,而且仇家又多,更有連根拔盡之危。

於是便想到父親摯友江老爹,為人公正熱腸,便將兒子孫伯南托養江家。

江老爹甚是喜愛這個孩子,便收留下來。從此孫伯南也跟江上雲一齊叫江老爹做“爺爺”。

江老爹的獨生兒子早知,隻有江上雲這一點骨血,故老爺子偏愛異常。

後院裏除了守寡十餘年的媳婦王氏之外,還有個外甥孫女朱玉華,如今芳華二八,出落得美麗異常。

她因父母雙亡,來依靠姨媽王氏。江家人口甚少,故此也極喜歡有個女孩子在住。

於是這位朱玉華姑娘,也在被人鍾愛的環境下長大。

後院共分兩進,外一進是江老爹和江上雲、孫伯南居住。內進便是王氏及朱玉華居住。

地方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每一進都有一廳三房。

除此之外,在側麵還有一片草場,約有三丈方圓,除了和後院房屋相連之處不說,其餘都圍上丈半高的石牆。

故此處的行人,長得再高也瞧不見牆內有什麼景象。

每天清晨,江老爹便在這三丈方圓的草場上,傳授他一身絕藝給這三個少年人。

三人的兵器,都是一劍一拐,招式難學之極。

孫伯南最是用心,除了上塾讀書之外,整天都是沉浸在練武中。再沒有工夫去想旁的事兒。

朱玉華姑娘到底是女兒家,每日隻是循例隨眾練習,閑下來便想都不想。

江上雲卻是在三人中最聰穎的一個,直是天縱之才,任何招式,一學便會。性情卻甚疏懶,等閑不見他練習一次。

而且一孫伯南如何懇求,也不肯和他過招練習,迫得孫伯南隻好去央求朱玉華幫忙。

而他卻站在一分閑著,過招時發現錯誤,他也不肯聲。

這個怪脾氣使別說孫伯南和朱玉華莫測他武功的深淺,使那絕藝驚世的江老爹,也覺得他這個愛孫有點兒測不透。江老爹隻因代做這鐵器行業,出品精良,特別被武林中人賞識,因此甚至遠達關外,也有武林人轉托購買兵刃。在江湖講究起兵器,無有不知江家老店的金錢標記,最是精品。

這樣,就在七十年前,一位武林奇人,來江家老店買兵器。

那時有江老爹江峰青才不過十餘歲,竟被這位異人看中,認為根骨極佳,大堪傳承衣缽。

幹是將全身藝業盡數傳授與他,這一劍一拐,招式通異,須得分心運用,稱為武林一絕。

就這樣便傳給江峰青。

這江峰青除了拐劍為武林一絕之外,還有一樁別人不及的物點,便是借曉天下各家派來曆淵源。

不論是出名的大家派以至海外邊疆的奇門,全都了如指掌。隻要人家一伸手,便可以道破來曆。

關於這種學識和眼力,他的孫子江上雲盡得其傳。

可是尋常爺兒們在練習時,他也多半緘口不響,即使說了,也光是指出那些名門大派的家數。

是以連江老爹也以為江上雲僅得他所傳的一鱗半爪。

言歸正傳,且說江老爹一見兩少年回來,立地滿堆歡,藹然笑道:“你們今天怎的遲了,快回後麵吃飯去。”

江上雲微笑一下道:“我們繞了老大一個圈子才回來,所以遲了。爺爺,你猜我們去瞧什麼來著?”

江老爹搖搖頭,道:“我大門也不出一步,怎知有什麼熱鬧好瞧?”

江上雲道:“說出來你老也許會去瞧瞧,隻因塾裏頭一個同窗說,便是那個家裏開著四海老棧王光義,他說昨夜來了好些客人,都是騎著馬的,其中一匹渾身雪白,再沒有一根雜毛,聽說是匹千裏馬。所從我們一放學,便趕快去瞧瞧。”

江老爹道:“啊,你們可瞧見?”

眼見兩個少年一齊點頭,便又問道:“果真是千裏馬麼?”

江上雲沒做聲。

孫伯南緩緩道:“是的,爺爺,那正是你老說過山左秦家的雪駒良種。我們也瞧見那雙鋼將秦季良哩!”

他歇一下,又道:“同他一起來還有個和他一樣,也是五十來歲年紀的人,手中老是托著一支租旱煙袋,就像你老說過從關東移來內地的索家傳人似的,從年齡上推算,他該是索亦夫,對麼?其餘的四五個全是三十左右的人,孩兒們便沒有注意。”

江老爹點點頭,道:“你說得不錯,這兩人一定是雙鋼將秦季良和索亦夫。他們使的都是沉得家夥,又是常年盤桓在塊兒的好友,故此江湖上你們為山左雙豪。這兩個既是當個武林頂尖角色,也難怪你們不去注意其他的人。”

他頓了一下,極溫和地教訓道:“可是,下次記得不可這樣粗心,常言道是“英雄出於少年”,千萬不可因人家年紀輕而小看了--”

孫伯南恭謹地應了,江上雲動不服氣地笑了一下。

江老爹便道:“你不信麼?和就有一位出名的主兒,來我們這裏打造兵器。”

江上雲立刻好奇地問道:“是誰啊?”

“便是十年前以陰陽判官筆馳譽武林的陰陽筆褚兆,這廝在中州直至以西地方,數得上是第一位人物,也是當今武林頂尖角色,聲名可與山左雙豪並駕主齊驅。他自從十年前封筆退隱,如今又忽然重現江湖,而且還巴巴地到了我們江南,必有特別原因。此所以我認為除了這些已知的人物之外,必定尚有許多武林高手來了,說不定會有少年英雄出現,你們豈可因人家年輕而忽視。”

孫伯南又連連稱是,江上雲卻傲然地低哼一聲。

江老爹略略思忖一下,自語道:“奇怪,誰能把褚兆的陰陽判官筆壓斷呢?奇怪……”

他的目光忽又變得奇亮,倏然掃過愛孫江上去伯瞼上,卻見他滿是傲然之色,便接道:

“孩子你何必生出爭強鬥勝之心?須知我們和這些江湖人物不同……”

他的眼光掃過孫伯南麵上之時便倏然咽住了。

原來孫伯南那張尚微帶著稚氣的瞼上,閃動著一種奇異的光輝。

他突然問道:“爺爺,你老說許多武林高手都來了,那麼東海金鍾島的妖人會不會來?”

江老爹認真地想了一下,然後遺:“爺爺也不知道,連這些武林人紛紛南來,究竟是為的什麼,爺爺還不知道。不過,以我推測,這些武林中人,已發現的幾個最有名氣的高手,也不過是除了武林四絕之外,才稱為高手。”

“那東海金鍾島名傳字內數百年,聲威更在武林四絕以上,相信不會參與這種江湖俗子的爭端。諸如我們近在咫尺,也漠然置身事外,金鍾島孤懸海外,更難憶想他們會來湖南。”

孫伯南籲口氣,臉上恢複平常的神情。

江上雲追問道:“爺爺,你方才說東海金鍾島妖人比武林四絕還要強麼你老是四絕之首,難道會輸於他們?”

這問話太過刺耳,江老爹目射奇光,白鬢飄飄搖拂,竟然無風自動。神態威猛之極。

江上雲不覺啊了一聲,癡癡瞧著這位老人。

他一向隻認為爺爺是個想樣得有點兒柔懦的老好人,這刻忽然瞧見他神態變得威猛之極。

特別是眼中淩威四射的光芒,足以震懾任何勇夫,不覺大為凜駭,心中湧起從所未有的敬意。

“你爺爺昔日也曾闖蕩江湖,以劍拐絕技,獨步天下武林,博得武林四絕之首的聲名。

想當日,我每逢現身,總是蒙住頭麵,隻自稱姓江,每逢動手,劍拐上風雷進發,沒有一個稱為高手的,能夠染得住我三招,哼,此所以武林中人排列四絕,便稱為“南江北歸,獨孤神拳震九州”,以南江為首。這人家從我的口音上認出是南方人,故稱南江。”

他歇了一下,已經雪白了的劍眉,斜斜軒飛,兀自尋思。

兩個少年一語不發,等候這位老人家再說下去。

他們都聽他講過所謂南江北歸,獨孤神拳震九州便是南方的江老爹,北方的震山手旭元秦,還有獨孤及善和神拳查本初。

後麵這兩人行蹤靡定,也不知是何處人。

獨孤及善除了輕身功夫特高之外,另有神偷絕技,外號故有神偷之稱。與神拳查本初共稱二神。

這武林四絕,全是特立獨行於尋常江湖造之外,是為武林中稱為四絕,可沒有算上釋道兩家的世外高人。

江老爹稍稍回複常態,道:“那東海金鍾島數麵年來,名震天下,據說金鍾島中有所宮殿,稱為迷宮,宮中道路回旋往複,曲折循環,誤入其中,必定無法複出。這金鍾島迷宮主人從來隻是一脈單傳,決無二徒。據說如今上五六代的島主,仍然生存,隱承宮,算起來那上六代的島主,仍然生存,隱居宮中。算起來那六代的島主若還未死的話,如一今起有三四百歲高齡了。這話我可不大相信,但練武的人,筋強骨健,尤其精擅內家吐納夫的,築成大周天玄功根基,那是可以相信能夠活上一二百歲,我認為天地之大,無奇木有,雖然我的功夫,當世難比,但奇人總是還有的,而我又不是吃江湖飯的人,故此一直沒有動念去東海金鍾島迷宮之中,較量高下,如今……”

他把聲音拖長,沒有立刻說下去,引得兩個少年人頓時現出緊張之色。

好一會兒,江老爹才道:“如今我年事已老,便不會動此等念頭,可是……”

他們一聽他說不會動這念頭,不由得同時現出失望之色,特別是孫伯南,簡直是灰心頹喪地咬咬嘴唇。

然而江老爹末後這句可是,又使得他們立即興奮起來。

隻聽江老爹又道:“可是南兒的父親,既然是死陰風爪下,那決是金鍾島迷宮絕學無疑,過些時候,我準備妥當了,便帶南兒往東海走一趟。看看實情如何,為什麼魔蹤會遠現於川中?並且瞧瞧到底武林四絕的“南江”強,抑是東海金鍾島官絕藝高明。”

孫伯南咬著下唇,拚命忍住眼淚,那是悲傷父親慘死和感激這位義薄雲天的老人。

他緩緩道:“爺爺一定帶孫兒去兒?”

江老爹伸手拍拍他寬厚的肩膀,微笑道:“爺爺一定帶你去,假如查出了仇人真是金鍾島主,爺爺拚著這把老骨頭散了,也得把金鍾島翻個身——”

聲音雖然溫和,卻甚是堅定。

孫伯南寬慰地點點頭,道:“孫兒一定拚命練武,務求屆時不令爺爺覺得拖累。”

江老爹爹道:“你練得很好了,真難為你怎練的!但你千萬別急,操之過急,往往貧事,你明白這道理麼?”

孫伯南唯唯點頭。

江上雲忽然問道:“爺爺,你說要準備,準備些什麼?”

江老爺道:“凡事必須謀定而後勁,然後可操較多的勝算,試想知他迷宮中有沒有別的能手?好漢架不住人多,若我和那島主功夫不分上下,那時他們多一個出來,我便吃不消啦!”

江上雲道:“南哥和我還有華姐,我們都去的話,共有四人,怕他何來?”

江老爹搖搖頭,零然笑道:“初生之犢不怕虎,總是這種天不怕他不怕的勁兒,須知金鍾島陰風爪絕技,除了那種陰柔至毒的力量,能夠傷人肺髒之外,還擅能捏斷兵器,就像平常捏斷麵條以的那種巧勁,實在領人咋舌驚奇。我必須想法子弄把寶劍給南兒,這才濟事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