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秦錚就找到了一個合適的地點。黃包車拐了一個彎,離開了黑暗清冷的街道進入了一片燈火通明的夜市。秦錚迅速下了黃包車,他鑽到個買餛飩麵的小攤子上,混在一堆食客裏麵不動聲色地觀察著他剛剛拐過來的那個街角。
直到老板把他的餛飩麵端上來,那輛黃包車竟然沒有出現。
夜裏,躺在床上。秦錚閉上眼睛仍然能夠真切地看到那個場景:趙豐年將手裏的咖啡潑向身後;他向門口衝去···幾個特務衝上來抓住他···趙豐年奮力甩開將字條吞下。秦錚注意到,從他的座位到門口有十幾米的距離。按照常理,他完全能夠在這段距離之內將字條吞下,可是他卻沒有那麼做。原因隻有一個:字條是障眼法。老趙成功了,他將敵人的視線牢牢地鎖定在字條上。那麼他的真實目的,必然是為了保護隨身攜帶的另一件東西。這是一件急切中無法銷毀的東西。秦錚睡不著,他盼望著趕快見到沈瓊。
第二天下午,按照約定,秦錚和沈瓊在昌盛百貨公司的門口見了麵。
二人緩緩地並肩而行。直到身邊沒有行人秦錚才開了口。
“我要見那位同誌。”
“哪位同誌?”
“我們的內線,情況非常緊急。”
沈瓊欲言又止,直到幾個鄰近的路人走遠。
“可是我也沒有見過他。”
“怎麼會這樣?那麼上次關於田貴品的情報······”
“那個情報是從門縫裏塞進來的。老餘臨走時隻是說一旦有緊急情況內線的同誌會通知我,卻沒有給我和他聯係的渠道。我也沒有想到他竟會用這種方式通知我。”
“那個藥品公司的廣告單是你給我的嗎?”
“什麼廣告單,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沉默了一段時間,秦錚說道:“接下來的任務非常緊迫,我希望我們之間的聯絡能夠更加頻繁些。”
沈瓊點點頭:“明天這個時間,我們在三號地點碰麵。如果內線再次出現,我就直接去診所找你。”
“好的。”秦錚注意到,沈瓊的目光依然躲避著他。
看著她遠去的背影,秦錚覺得也許自己應該把真相告訴她。畢竟過了這麼年了,陳光也不會批評自己違反紀律吧。沒準,沈瓊知道陳光老師的下落。
回到診所,秦錚讓穀子把路家興找了過來。
秦錚簡明地把偵查過程說了一遍。路家興立刻明白他的意思了。
“這樣吧,我認識一個人,以前也是個警察。上海淪陷以後,他進了偵緝處。我去打聽一下。”
夜都深了,路家興才趕回來。
“我約他喝酒,那小子被我灌暈了,說了不少有價值的東西。老趙被捕之後,由於敵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字條上麵,所以其它的隨身物品就沒怎麼注意。目前都封存在物證科。這個所謂的物證科,保管的其實都是一些不太重要的物證。它遠離敵特機關的核心部分,科裏沒有日本人,全部由偽職人員構成。科長叫徐耀祖。
“說說這個徐耀祖。”秦錚說。
“這個徐耀祖是一年以前從武漢調到上海來的。他有一個外號叫“花心”科長。據說他剛到上海不久就和和科裏一個叫朱莉的女職員搞到了一起。不久前他把懷孕的太太從武漢接到上海後才有所收斂。
據我那位同事講,為了防止泄露他的醜事,科裏的同仁幾次吵著要見見這位嫂子都被徐科長婉言謝絕了。”
“這麼說,沒有人見過這位徐夫人?”秦錚對這一點很感興趣。
“聽他話裏的意思應該如此,可是我也不敢保證。”路家興慎重地說。
秦錚沉默了很久。
“你想利用這一點?”路家興小心翼翼地問。
秦錚點了點頭。
“可是我們這裏沒有這樣一位女同誌。”
“有的······”接著秦錚把沈瓊的事情跟路家興說了一遍。
“這需要勇氣、膽量和隨機應變的能力。她能行嗎?這可是一招險棋呀。”路家興說道。
“險棋也得走。留給我們的時間越來越少了。一旦敵人反過味來我們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第二天,當秦錚把這個計劃告訴沈瓊的時候,沈瓊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我讓穀子和你一起進去。一旦情況不對,不要猶豫,立即脫身。我們會在外麵接應你。”
“什麼時候行動?”沈瓊打斷了秦錚的話。
“明天下午三點鍾,你在這裏等,我開車來接你。”
就在此時,廖言站在了一座僻靜的獨門獨院的宅子的大門前。他身穿一件醫用白大褂。肩上背著一個印著紅十字的藥箱。他敲了幾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