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在紙上寫滿了之後就急衝衝地出了門,大概就是去求見封魂宮主了吧。求見,這個詞不知道用對了沒有,聽說師父在閻羅王時期也是十三騎之一呢,隻是刹羅摩王上台後就被驅逐了下來,這件事情在當時似乎轟動了整個地府,辛辛苦苦輔佐刹羅摩王打下半壁江山的黑白無常,好處沒撈到不說,反而被驅逐出了十三騎之列,實在是大為讓人吃驚啊。
黑帷也吃驚,但是他是吃驚師父以前居然是這麼有來頭的人,至於被驅逐出了十三騎,黑帷倒是覺得不一定是壞事,地位與危機是平等的,地位越高,危機也就越大。
轟——
外麵突然響起了雷聲,黑帷知道那是什麼情況。在一天中,六獄上空的結界點能量釋放達到了頂峰時,結界點的狀態就會自動轉化為吸收能量,這個時候,六獄之中,每個地方都會出現異象,降雷就是地府的異象,據他所知道的,陰司的異象似乎是起霧,大霧彌漫;冥府的異象應該是降雪。至於其他的地獄、深淵、煉獄他就無從得知了,因為它們離地府太遠了,基本上沒什麼人去過。
看看耀眼的雷光應該也不錯吧,黑帷想起了他從活著的自己身上帶來的特殊嗜好——看天,於是毫不猶豫地跑了出去,開始爬牆,翻上屋頂。
現在還隻是初雷時,地府的晚上依照雷聲的強度被分為了六個時間段,分別是初雷時、厲雷時、盛雷時、新雷時、歇雷時與末雷時,每個時段等於陽間的一個時辰,他還能看一個晚上的打雷。
對於他這種一無聊就睡覺的人,一個晚上不睡覺算得了什麼,早就被幾年前的自己給補上了。
地府的晚上很吵,因為總是在降雷,黑帷剛來地府的那十多天,幾乎沒一個晚上是睡好的,最後是實在困得不行了才克服過去的,不過,始終沒有克服的是,每天的盛雷時他還是會被吵醒,然後就去思索一些不明所以的事情,第二天就會對自己前一天晚上想的事情忘個幹脆,感覺像是在做夢一樣,但是那個時候又確實很清醒。
所以說都在想一些不明所以的事啊,就像現在這樣,自己為什麼要想這種事?完全不清楚,感覺來到地府後一直活得很麻木。
唉~總之一言難盡啊,看來不僅是在盛雷時的那段時間,就連盯著這片天都會進入這個狀態啊。
“你是女的?”屋頂下麵突然傳來一個與三天前別無二致的聲音,黑帷伸出腦袋向下看去,果然看到一抹紅到極致的顏色在地上搖晃。
“你果然是想女的想瘋了吧?”黑帷真想朝這個囂張大少主略有幾分姿色的臉上踢上幾腳,讓他以後都沒有實力囂張。
“拉本少主上去。”飛墜炎向他伸出拿著一壇酒的手,停在半空中,然後又突然收了回去,把酒壇放在了另一隻手上再次伸過來。“現在可以了,拉本少主上去。”
“你的手都有力氣拿酒罐子了?自己還爬不上了?”黑帷嫌棄地問,看他那搖搖晃晃的樣子,恐怕喝了不少酒。
“醉了。”
……
我也醉了。黑帷無力了,這個少主發起酒瘋來還真是臉都不要了啊,不過畢竟人家老爹剛下棺材,他也不好說什麼。
“醉了就回家睡覺吧,別爬牆了,要是像上次那樣把自己的脖子或者手摔斷了我可負不起責。”笑話,人家老爹掛了,起碼還有一大批手下,他就是有十個師父也不夠用啊。
“你說什麼?本少主上次是摔斷了脖子才暈過去的?”飛墜炎把手收了回去,然後毫不避諱地坐在了地上,抄著酒壇就往嘴裏灌。“本少主從來沒這麼失敗過。”
才這樣就算失敗了?坐在一頭暴走的狴犴身上,誰不會摔下去啊?掉不下去那你還是個正常人嗎?黑帷給了他一個白眼,看來囂張少主的本性就連喝醉了也不會變。
“本少主從來沒這麼失敗過!”飛墜炎倏然從地上站了起來,惡狠狠地將自己手中的酒壇給摔了個稀巴爛,他自己也因為這個動作差點沒站穩倒下。“可惡!可惡!可惡!混蛋啊!為什麼我會從狴犴身上摔下來?!為什麼我的手會受傷?如果當時我在戰場上……父親他……為什麼?為什麼?”
黑帷沉默了,原來他所指的失敗是說這個啊,我怎麼早就沒想到呢?早知道就不應告訴他自己是怎麼暈過去的了,真是夠混蛋的,這不是往別人傷口上撒鹽嗎?
“那個……我——”黑帷本想道歉的,可還沒說完就被飛墜炎打斷了。
“住口!本少主不需要你來同情!”
說完這句話,飛墜炎就像一隻搖曳的燭火一般跌跌撞撞的走了,消失在夜空下。
唉~黑帷不禁再次歎了一口氣,坐回到屋簷上,繼續抬頭看向那片閃耀的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