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離我不遠的地方,他在往我的方向走過來,他看到我的瞬間,眉頭一皺,迅速的向我跑來,一邊跑,一邊解開大衣的扣子。我小心翼翼的往他的方向走,我和他之間隔著漫天冰雪和呼嘯北風,隔著三年高中的彼此陌路,還隔著大學這三年半的分散兩地。
他還是那個樣子,眼睛大大的,裏麵裝滿陽光,高高的,瘦瘦的。他長大了,帥氣得能讓我窒息。躲到黔江來的這些日子的平靜成為一個大大的笑話,在他出現的這一刻,我才知道我所謂的不痛,隻不過是催眠,我所謂的看見他能平靜的打個招呼根本就是自欺欺人。
“柳瑤,你傻嗎?躲到這裏來?看不見我,聽不到我,就可以不喜歡了?你為什麼沒想過,我也會因為害羞不好意思,而不敢和你說話?喜歡得越多,越不敢,這樣的心情不是你才會。”他終於跑到我身邊,脫下大衣披在我身上。
我設想過的那些再見到他時笑著問好的畫麵,設想過彼此禮貌點頭揮手全都泡湯。他咄咄逼人的語氣,說著喜歡我!我卻委屈得掉淚。大顆大顆的掉淚,止不住,完全沒辦法控製。
我那樣的喜歡他,喜歡到全世界都是透明的,我青春的所有顏色全都來自他!而現在,他來到了我身邊,在我不知道的時候,坐著一班淩晨出發的火車,趕在這個飄雪的早晨來到我身邊,用帶著他體溫的大衣把我裹進屬於他的氣息,屬於他的溫暖裏。然後用他剛剛長成的男人的臂彎把我鎖在他的懷裏,用他已經長大的,不再稚嫩的,我沒有聽過的聲音在我耳邊說,瑤瑤對不起,我來晚了。有句話好些年前就該告訴你,我也喜歡你,比你喜歡我,更多的喜歡你。
我的夢裏,他這樣擁著我,說喜歡我,這樣的夢不止一次,然而沒有任何一次夢境會讓我覺得有現在這樣的不真實。
對,比夢境更不真實,我不敢相信這是現實,我靠在他胸口,聽著他有力的心跳,像個傻子。他摸著我的頭,一下一下,輕輕的安撫,他的手被冰雪凍得通紅,卻任我傻在他懷裏,泣不成聲。
我曾經幻想過,他親口說喜歡我,然後我會幸福得要命。可是,聽他在我耳邊說喜歡,聽他在我耳邊說對不起,我居然委屈得要命。滿腦子都是對他的控訴,為什麼要不理我,為什麼要和其他女生親密的說話,為什麼突然就把我丟下了。
最委屈的是,為什麼要讓我錯過他那麼多年,錯過花季,錯過雨季,錯過浪漫又充滿幻想的大學,錯過最不顧一切的青春。
那個晚上,在我小小的房間裏,我縮在他懷裏,窗外飄雪,床頭燈昏黃曖昧。我們有說不完的話,我們一起回憶小時候,彼此說著那些藏在心裏對方不知道的小秘密。
徐飛揚抱著我,笑意溫柔,他說,瑤瑤你不知道,我們一起長大的好多男孩子對你都有想法。
我詫異的看著他,我說我小時候,他們都開玩笑說我和你怎麼怎麼,高中之前根本都沒有人和我表白。
他摸著我的頭,把我固定在他的心口,那麼溫柔,那麼溫暖。他說,廠區裏,你們女孩子之間會私底下悄悄說誰喜歡誰,我們男生之間也會交換小秘密的。我以前聽了不少,不過我和你待在一起的時間比和他們呆在一起的時間都多,他們說起我的時候,都是直接說,啊徐飛揚啊,不用問,他肯定喜歡柳瑤。我沒承認過,但也沒否認過。
我心口越來越暖,他低低的聲音在我耳邊,瑤瑤我不曉得你為什麼會覺得我不喜歡你,初中畢業那天,全班同學一起吃飯,我坐在你身邊,那個時候我第一次喝酒,你那天直接醉得東倒西歪,你都不記得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