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船上鬥得火熱,血濺江湖,咱們暫且不說。可其它兩條船就不容樂觀,一時間仿佛冰瓶炸裂,海盜紛紛搶道躍水,疾慢的,或說沒有眼頭見識的,都已隨著舟楫的下沉,而永遠的留在此船。但僥幸躍入水中的,又與桂牛等人手中的兵刃結了緣,去了另一個江湖。
一柱香的功夫不到,整個打鬥便已結束。僅管江水不停的東流洗涮,但舟楫的四周還是豔紅一片。
大夥兒上船後,施耐庵又叫各條船上點了人頭,確實都已回來,適才重新啟航。
望日午牌時分,船隻剛剛進入江陰地盤,便見何岩騎著一匹棗紅色的快馬,四蹄生塵,從北岸一路追來,尚未到眼前。在馬上遠遠的就嚷著:“施莊主,俺回來啦。”話音未了,身子“嗖”得一聲,便已竄到半空,急運輕功提縱術,在空疾走幾步,身子便上了施耐庵的舟楫。
大夥兒一見何岩回來,立時出得艙來,圍著他七嘴八舌的問道:“情況怎麼樣?”“姓顧的那個鳥人是否肯容吾等?”“汝怎麼知道吾等已經離開平江?”
何岩朝他們笑道:“一切都好。”稍後又道:“汝等這般大的舉動,早已驚動江湖。先前俺在瓜州口食早飯時,聽一鄰桌人言之,道汝等都已離開平江地盤,正朝著江陰的方向駛去,故就趕來。”
說話間,已伸左手從衣襟中掏出顧遜寫得那封回信,雙手遞到施耐庵的眼前道:“施莊主,俺尚未擔擱大夥兒的正事吧。”
施耐庵邊伸手接過口中邊道:“沒有,是那草龍疑心病太重。吾等惶恐夜長夢多,故提前出城。”說話間,右手已從信封中取出信囊,展開一覷,懸著的心適才放下。接著又問了一些事宜,何岩都作了一一的回答。
施耐庵接著又轉身將信遞給羅貫中道:“貫中,汝給大夥兒念念,讓他們也放下心來。”
傍晚時分,這些船便在江陰的中段,朝北拐了一個彎,進了裏下河。
此時雖然已是中秋的最後一天,但綠色依然覆蓋沿岸,呈現著一派田園的風光。舟在河中行走,也仿佛馬車行駛在平原大道,一點兒也沒顛陂。與其平江那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簡直又是一個世界。
剛行不久,忽見岸上有數十個土著人,手操各種兵刃,正在猛追一個漢子。其中一人邊追邊道:“此番看汝這個鳥人還往那裏逃。識相點,乖乖的跟吾等回去,到時候俺會在大莊主的麵前,說得好聽一點,讓汝少吃點皮肉之苦。”不過那漢子也不是一個吃錯藥之人,也無存殺人的動態。施耐庵見後,心中已存幾分喜歡。
那夥人追得急時,漢子也會停足轉身發幾掌,然後再繼續疾行。又行少時,那夥人中忽然躍入一人,象個頭頭,右手提著一柄樸刀,在空翻了一個筋頭,頭朝底腳朝天。半道上便雙手握緊刀把,使了樸刀招式中的一招“一廟一神”的招式,“刷”得一聲,刀刃朝著那人的上盤,平削過去。這招倘若用實,那人的頭顱立時滾地而去。
大夥兒在船上雖然覷不清他的麵貌,但觀其勢,那揮刀之人僅不過仗著年壯氣勢,沒有多大能耐,充其量比看家護院的鏢師高一點,不是那漢子的對手。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刀刃離身三寸之時,那漢子的腦後仿佛長著眼睛一般,身子猛然朝前倒去,幾個翻滾,立時滾出一丈開外,化解了這性命相搏的一招。
可圩堤不同於平原,場地大,有回轉的餘地。也就在這刹那間,忽聽得“通”的一聲,身子滾入河中。很顯然,那人的招式已經用老。
這一來,那夥人便來了興致,有幾個人立時拋下手中的兵刃,“通通通”的先後跳入河中,揪著那人得頭發就朝水裏按去,一連嗆了幾口水。
那漢子原來不識水性,是個旱鴨子。雲中飛張尖一見,怨火驟起,汝等不是明明的以勢欺寡。江湖規矩本來是單打獨鬥,有能耐一對一,誰存誰亡都怨不得別人半點,要怪隻怪自己平時學藝不精。想時遲那時快,雲中飛的身子早已騰空而起,在空翻了一個筋頭,頭朝底腳朝天,也乘勢抽出墨劍,劍尖朝前,一招“鷹隼食魚”的招式。“刷刷刷”的幾劍,三個人的頭顱立時離開軀體。
其他土著人一見,嚇得立時拋下那漢子不顧,“呼”得一聲,全部鑽進水裏逃命去。
張尖立伸左手,一把便將那漢子拽出水麵,雙足疾踩河水,“嗖嗖嗖”幾下,便上得舟楫。這些動作真得是快如閃電,疾如火花,卻在刹那間完成,轉眼之間。
雲中飛放下那漢子後,接著又轉身朝岸上的土著人道:“汝等以勢欺寡,算哪門子好漢。”稍後將劍入鞘,又抬首道:“汝等都回去吧,我等有事在身,沒有閑情與汝等印證武學。
這時分,岸上那個手持樸刀的人道:“那汝等都是些怎麼人,能否賜個大號,回去後也好有個交待。”
施耐庵聽後,心裏暗暗的歎了一口氣,眼見一場惡架就在眼前。因為那人話中先前已經表明,若不說個子醜寅卯,肯定會有一番武學的較量。便轉首朝廟裏神藍徐道:“藍莊主,汝將這漢子帶到艙裏運功替他理療一下。我覷他的麵容便無內傷,僅不過是腹中饑饉而已。”
藍徐聽後,立時將刃入鞘,雙手將那漢子扶到船艙,運功理療,其實那漢子已死。
便在此時,岸上的那夥人中忽然有人說道:“卞莊主,吾等暫且不與這些鳥人鬥口,待俺回去凜報大莊主,將各莊的人馬都調來,再與這些鳥人算賬。”也沒有待那人點頭,腳下仿佛裝著機關一般,“嗖”得一聲,轉身已朝莊中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