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敘?”對方關注的重點似乎與她不大一樣,“他是你親戚麼?你哥哥?”
贇贇想了想:“也可以這麼說了,就是不同姓。”
“哦,是你表哥?”
“不是,我們沒血緣關係,他隻是我爸大學同學的兒子。”
趙煬沉吟一陣,挑眉笑笑:“原來是青梅竹馬。”
“媽呀你說得可真詩意呀。”贇贇覺得自己被哽住了一下,“還不如說我們是欺負與被欺負的關係呢。”
“他欺負你還是你欺負他?”
“當然他欺負我了。”
“是麼,比方說?”
贇贇憋了一會兒,“唔……小時候的事了,記不太清楚了。”其實她並非記不得,隻是覺得那些事情說出來有些丟人,在這個翩翩風度的紳士麵前,她不想那麼沒有形象。
趙煬客氣地笑了兩聲,贇贇為了不冷場,又道:“對了,你剛才問我是不是‘也’是這學校畢業的,難道你是?那你應該認識秦敘啊。”畢竟他在學校裏的時候還是很風光的。
趙煬沉吟了片刻,坦然道:“不是,我大學在國外念的,但我前妻是這兒畢業的。”
贇贇頓時有些為難,她本想脫口而出地誇讚他的前妻是個才女,但又怕趙煬心裏對他前妻已無好感,聽到讚美的話反而不舒服,隻能訕訕笑了兩聲:“嗬嗬,是麼,那搞不好你前妻認識秦敘。”
“或許吧。”趙煬把車子打了個彎,然後刹車停住:“你公司是這兒麼?到了。”
自打那次以後贇贇也就厚著臉皮日日蹭趙煬的車上班,為了表示謝意,她也守信地在準備自己早餐的同時把他的那一份一起準備了,通常是吐司麵包配贇贇自己打的果汁蔬菜汁。兩人在路上會聊聊什麼轉基因大豆磨的豆漿,帶致癌物質的牛奶,共同探討一下現在越來越不讓人放心的食品安全問題,譴責一下如今這社會上的無良黑商。贇贇說這話的時候總會想起秦敘,因此指責得更是賣力歡暢。
令贇贇驚訝的是,有一次她到趙煬家蹭飯時,竟然發現趙煬的廚藝也挺不錯,好在她自初中開始就常常自己做飯,仗著經驗豐富才沒有出現班門弄斧的尷尬局麵。其中有一次昕堯到贇贇家裏找她,門一開正好聽到有人在廚房裏大聲呼喚:“贇贇,幫我從冰箱裏拿罐啤酒。”頓時大吃一驚地叫起來:“陸贇贇,你竟然背著我在家裏藏了個男人?!”一時場麵有些難以言說的尷尬。
後來贇贇跟昕堯解釋這件事的時候,昕堯說:“噢,原來他就是住你樓上那個啊,雖然他長得也不錯,但我還是覺得他沒有秦敘有氣質。”
贇贇對她的評價嗤之以鼻:“你不要以為氣質是個褒義詞,它其實就是個中性詞,誰都有自己獨特的氣質。我承認,秦敘有一股欠揍的氣質,而趙煬更有穩重親和的氣質。”
昕堯立刻反對道:“誰能比秦敘更穩重啊,你看他時時刻刻都沉默是金嚴肅淡漠的表情啊,就像全世界都欠他錢一樣,太有味道了。”
“……你這個比喻真好啊。”
昕堯靜了一陣子,突然說:“你是不是覺得這男的不錯啊,想下手了?很少見你這麼主動的。”
“老實說我覺得他是還不錯吧,而且他看起來對我印象也不差。”贇贇托著腮,認真地道:“我都快二十五了,再過兩三年還不結婚的話,就要被歸類到大齡女青年裏了,考慮這些不是很正常的麼?與其讓我媽老給我添亂,不如我自己把它解決了。”
“嗯……他外在條件沒得說,身高也很標準。”
“脾氣挺好的,我們也算聊得來。”
“工作不錯,平時有自己的閑暇空間,生活也蠻有情調的。”
贇贇一口氣說了好幾條趙煬的優點,昕堯一邊聽一邊撫額,表情崩潰地提醒她:“可是他離過婚,光這一條就倒扣好多分了。”
“什麼年代了你怎麼還那麼死腦筋?你十八歲啊,還非得是刻骨銘心的真愛才交往麼?遇到合適的就先試試唄,就算萬一中途談崩了,也不至於太舍不得,又哭又鬧又上吊的。”
“對啊,你看,他跟別人聊崩過,難保不會跟你也聊崩。”昕堯還是一臉的不讚同。
到開春的季節,贇贇在一次逛商場的時候路過一家中老年服飾,她想起很久沒去看過家裏的老人,於是進去挑了幾件春裝,打算周末的時候去療養院看看她姥姥。很多年前起她就沒有什麼親人的概念了,她爺爺奶奶因為她是個女孩,本來就不太喜歡她,知識分子出身的人有這樣的觀念,贇贇也不知是搞笑還是諷刺,而自打她父母離異以後,她與父親那一脈的親人就更沒多少來往。但贇贇的姥姥姥爺特別疼她,因為她是他們唯一的一個外孫女。小學的時候,贇贇父母要帶的課很多,很少有時間料理她的日常起居,更不要說輔導功課,贇贇基本就是跟著兩位老人長大的。幾年前她的姥爺因為腦血栓過世,不久後,姥姥又被查出患有老年癡呆症。家裏的兄弟姐妹要麼不在本地,要麼就是像贇贇母親這樣成日要飛赴全國各地,最後隻能將老人安頓在療養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