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如畫(15)(2 / 2)

趙恒道:“又要利用儒釋道了嗎?”張西郡道:“精神與權謀並不衝突,此為陛下之利劍,兩麵皆向。”趙恒道:“不能再傷及無辜了,這是底線!武屬十年禁方說的響亮,不過為自身牟利爾,世間哪有純潔的高尚啊!上萬人無辜百姓被屠,南門三萬餘英烈,父皇若在世非得扒了我的皮!”張西郡道:“陛下打算如何做?”趙恒道:“清白蘭君張少英。這清白二字你可解?”張西郡道:“這隻是人倫下的執念,他的路已不能自己左右。”趙恒轉身掃視滿地的卷宗,說道:“該見見這個所謂的弱冠了。”張西郡道:“陛下想引導他?”趙恒道:“讓何進去吧!竟然打不過人家,先談談再說。”張西郡躬身道:“陛下運籌帷幄,臣感佩萬分!”趙恒緩緩點頭,獨自沉思。張西郡暗暗戒心,皇帝始終是皇帝,自從他坐了探事司這個位子他與皇帝的距離已經變了。這個皇帝正在蘇醒,但蘇醒之後呢?即便陛下知曉諸宗要做甚麽,他想象不到武林爭鋒的殘酷。如今的四方門由何進接任,自從有了建明衛,一大批有誌之士加入其中,這是反製武屬最直接的利劍。

當下張西郡緩緩自案上密匣中取來錦書,躬身遞給了趙恒,錦書上書有幾行大字,題目為世省六義,尾款為張少英提。趙恒似乎沒有責怪張西郡不早拿出來,隻是感歎道:“先有百世經態錄,今又有世省六義。他在文壇中尚有一席之地,這個寬容能給嗎?”張西郡道:“說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趙恒嗬嗬笑道:“言而無信麽!朕知了。”說罷,趙恒轉身徑自去了。

而當朝廷的剿滅的詔書開始從京城邸報向大宋全境傳遍開來時,大宋的士子文壇已開始評判。在這個限製人口流動的國家建製下,許多士子僅以一腔熱血談論高闊,而看不到朝武之間發生的一切。拿著他們那僅有的模棱兩可空穴來風的訊息評論時政,若他們見識過南門昔日英烈之景象,武林爭鋒之暴虐,怕是要活活嚇死。

張少英屠戮官兵之事傳遍大江南北,一個屢屢以武犯禁之輩大肆屠戮官軍,不管是名義上還是事實上,這都是大宋邸報上少有之例。昔日的武林盟副盟主竟然屠戮官軍,此乃謀逆大罪。但民間輿論上又說了,張少英遇眾搶劫其屠戮的隻是強盜,兩種聲音在模棱兩可間發生激烈的辯論。然最後大家相信的仍是朝廷的邸報,邸報之事官府重視,信義無虞。緊接著武林盟公示邸報,公開譴責張少英弑殺官軍。如此張少英不得不在公開亭做辯解,當日所殺實為當眾搶劫的劫匪,且並無官服著身。隨後張少英以世省六義為引,將這所謂的江湖,所謂的武林再次公然放在了桌麵上。一石激起千層浪,武屬說的難聽是嘿道,無論武林盟如何清流,終不能杜絕以不勞而獲之利行天下民心之正道。官府與百姓之間隻要律法,而不會有嘿道夾在中間大言不慚,吸食民脂民膏。

張少英一行這幾日一直在芸芸眾生之中遊玩,天下士子之心皆向皇權,輿論始終掌握在朝廷手中。當你從這個州到那個州,從那個州再到這個州,天下士子眾口一詞,這種隱形的輿論威懾力足以將一個人活活撕碎。張少英熟讀詩史書,自巴東,狐山伊始便深知生存之本意,他一直也是這麽做的。他這一屠戮看似一石激起千層浪,但誰也不會第一個動手,道理很簡單。縱橫派的實力,以及武林盟的調和,這一切的身後皆有陳坦秋的影子。張少英之所以在此逗留隻是在等待,等待那些受刺激的人。算算時日,以各方勢力的情報速度,這幾日怕都不會安靜。

晚間,四方門製置使何進率四方門東門門主唐玉,右使胡道前來拜會。張少英自院中接待,甫一見麵何進便送了張少英一截剛從河邊摘下的樹條,其意自明,張少英亦回了一截樹條給何進。那一番交眼兩人會心微微一笑。這一番交換羽千瀧與下酆都一行皆麵麵相虛,這便是他要做的事,若成功那將是何等景象?清白蘭君之名合上這世省六義讓天下士子明白,其心尚存皆身不由己,但,孺子可教也!百世經態錄將世間險惡書於紙上印耀人心,將現實問題擺在天下士子麵前,理念與現實的碰撞唯有因勢製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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