蜂湧的人群中,沒有人去選擇禦留香一行,場間留下巨大的空處。禦留香肅穆之後隨即放鬆,向緩步走來的巨人喊道:“報上姓名。”巨人緩緩解下方天戟沉聲應道:“神工!”禦留香哈哈一笑,應道:“你的異數我有興趣。”神工道:“原本我的對手不是你!”禦留香哈哈笑道:“百戰論道你進不去的。”神工道:“所以我需要台階。”禦留香哈哈笑道:“腦子不行!打得過我,百戰論道你當之無愧。”神工微微一笑,問道:“失去生機的廢鐵,你還有把握嗎?”禦留香歎道:“他們真是把你教壞了,非要生機才行嗎?不然!”神工揮動方天戟,沉聲應道:“一見如實!”話必,方天戟,龍骨凶兵已炫動勁氣裹近身來。申屠月取烈焰魔刀在後,禦留香撫天罪之刃在前,正麵迎敵。
方天戟這種兵器多在朝廷國祀等場合使用,這等惡戰時隻能以方天戟刃部刺劃,尾部掃劈,隻不過這柄方天戟均為百煉鋼所鑄,經得住內力的摧殘。羽千瀧一行此刻擺陣防守,他們是前麵二人進退可據的保障。神工此時選擇禦留香,天罪之刃雖成廢鐵但材質剛硬無比,方天戟無法正麵硬撼,其以掃刺架為主。禦留香接招則較為隨意,兩人你來我往,大開大合中如行雲流水,圍觀之眾所見無不暗暗稱奇,如此巨大沉重的兵器,放眼天下也隻能在坊間表演中能見。短短的幾招禦留香已然明白,所謂禁忌之體縱橫派都掌握的並不全麵,那隻是一種臆測的念頭。神工天縱奇人,原因在於這種人的經脈,五髒六腑皆異於常人,總而言之他這種人不需太強的根基,隻需真氣醇厚,內力高深,天下無人能正麵接下其一招。
神工每出一招內力便強勁一分,禦留香更欲一探究竟,謹慎應對,暫時並無不妥。申屠日有了剛剛一敗此時並不激進反而沉穩,龍骨凶兵與烈焰魔刀的碰撞竟然沒有一絲火花。所不同的是雙方開始在內力上較勁,你來三分我一消二化三擋,我尋得喘氣間隙迸流真氣反擊取得主動權,方再攻上,你來我往不亦樂乎。這等對弈雖耗時間,卻是最穩妥的辦法,因為他們誰也經不起失敗。此時的天池會弟子雖發動總攻,但人力要少於明門,縱橫派雖然派了人來,但天池會弟子皆不識得,探子無法上前描繪,自然也無訊息能傳回來,他們隻能從縱橫派的隊形上瞧出些蹤跡。所不同的是,烈焰魔刀的出現讓晁筠有心一試,縱橫派掌門人親臨的話,這可有趣了。
天池會弟子裹陣疾奔前行,為的便是向鼓石峰靠攏。此時天池會的探子已在一線坡方圓十裏內轉了一圈,當麵的明門並無多餘援軍,所顧忌的是縱橫派,而這一波人便是最好的援軍。明門先鋒官鶴亭飛雪鋪開陣型迎敵,他們所持皆為輕兵器,不需結陣,何況身後尚有大部隊策應。諸眾不受陣型地形限製,如此對天池會弟子的陣型攪擾極大。對麵狂風驟雨般得點透之勁,一個氣息不暢即非死即傷,一絲一毫也輕忽不得。所謂的進攻不過是以自身為引點,為後續贏得時間。無論是明門還是縱橫派,朝武酣戰以來動員能力動輒十數萬,天池會不會忽略這些。
鼓石峰上,縱橫派大幕司一直在記錄著這一切,作為大幕司副使,張少英斷指明心作踐自身,此為意氣用事。但大幕司又不得不肯定,其內心之堅毅,明是非緩急,堪為大任。此時的張少英已失去興趣,他也是人,斷一指雖無甚影響,但疼痛難以忍受,心緒更是低落,內心深處他不知妻子是否承受得住。柳燕瞧得戰場的焦作身心疲憊,手心的血跡未幹,丈夫斷指一幕在心間久久不能忘懷,她心疼,後悔,自責。她無法再麵對花易玄,亦無法麵對丈夫,此時此刻唯有縱橫派能安頓她,亦是她唯一的歸宿。縱橫派數十萬入冊弟子夢寐以求的大幕司要職她便這般輕而易舉入主,竟有所得必有其代價,如丈夫所言他們皆無退路,原本對丈夫的怨恨和不甘都在自己為花易玄所做的不堪事中抵消。明明心不恨,但被最親近之人拋棄,她卻仍要默默忍受有苦難言,道理她懂,但她始終心緒難解,疲憊不已。此時的她突然覺得好寂寞,好空虛,內心再無依靠。她小心翼翼用手帕將手上的血擦幹淨,那是丈夫的血,當年花了那麽多心血才將其從閻王爺哪裏搶了回來,丈夫的每一絲她都舍不得。